秋天的树叶铺满了街道,黄黄的银杏叶,很美。
黎相宇把车停在这条街入口处的停车场里,然后和艾沫惜牵着手下来散步。金黄的街道,在晚上路灯的映照下,显得迷离而忧伤,却又美到极致。
于冬青开着面包车先一步回了饭馆。那时金银花姑娘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声响,抬起头,眯着眼睛埋怨:“死哪儿去了?这大晚上!”
完全是老婆的口吻。
于冬青没吭声,径直走向厨房去例行检查煤气是否关好,有没有什么易燃隐患,卫生是否合乎标准等等等等,这是他每天都要进行的事。
在这个饭馆中,他倾注了极大的心血。除了是要报答黎相宇和艾沫惜的恩情,其实天性就对这些东西有兴趣。饭馆的主要业务是盒饭,所以他在这一块,下了极大的心思。
饭盒选了市面上最漂亮、设计最合理的款式,橙色硬盒透明盖子,用油也绝对是超市里一桶一桶的色拉油。甚至连筷子,都用的质量很过硬,不是那种一扯就扯成乱七八糟形状的廉价筷。当然,米也是好米,吃起来和家里煮出来的,区别不大。
这样一来,成本就大幅度提升。他将这事报告过艾沫惜,艾沫惜的回答是,少赚点没关系。现在写字楼里的白领们吃东西很痛苦,一点营养都没有。尽量干净卫生,味道可口,让人家吃起来舒适。
得了艾沫惜的回复,于冬青更是卖力,在每一处都力求精益求精。
但是,他竟然在库房里发现了一大堆白色饭盒,那种老式的菜饭不分早就被淘汰的饭盒。
他拿出手机,给采购员打了个电话,问她为什么把饭盒品质降低了,买这样过时的饭盒,语气十分生气。
采购员委屈得不得了,唉声叹气,话语里还带了几分戏谑:“于经理哪,您问我干嘛。您不如问问您那位金银花夫人得了,她跟您吹吹枕头风,我不就得去买这种毁我们饭馆前程的饭盒么?”
于冬青平日待人温和,和员工们常不分你我,是以他们说话,便带了这种酸酸的味道,主要还是来缘于对自称于夫人的金银花不满。
于冬青有些抱歉,语气温和下来:“对不起,是我激动了,这样的盒饭,送出去多久了?”
“昨天买的盒子,就今天送出去一天。”
“好的,这些盒子留着用来给需要加饭的人。你明天一大早立刻去进原来的盒子,不要耽误中饭。”于冬青挂了电话,铁青着脸朝金银花走去。
他拿着白色饭盒往金银花趴着的总台桌上一拍:“谁给你权利让采购员买这种盒子的?”这是他与金银花姑娘重逢之后,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金银花先是愣住了,没料到于冬青敢朝他开火。天啊天啊,这世界的男人,到底谁能稍微可靠一点哪?
连于冬青这样老实巴交的男人,曾经为了来看她,翻越山岭,走路走好些天,碗里有一块细小的肉丝都要挑出来放到她碗里。这样这样这样的男人,竟然也敢朝她开火啦!
金银花姑娘哪是吃素的,轰地一声站起来,恶声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活该到现在讨不到老婆!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用这种饭盒,成本会省下好多。以后的油和米也不许用那么好的,但是报给艾那什么,黎帅哥那很不咋样的女朋友,一样要报那么多成本。多出来的差价,不就是咱们的吗?你傻呀?你傻呀?到时有了钱,你买了房子,我也就不说什么,痛痛快快嫁给你了。”
彼时,黎帅哥和他那很不咋样的女朋友就站在门外,听见金银花姑娘正炮轰于冬青,两人相视一笑,搂得更紧。
艾沫惜仰起脸在黎相宇耳边悄声道:“黎帅哥,貌似你很吃亏也,找了我这个很不咋样的女朋友。”
黎相宇笑一下,俯近她耳边:“我一向吃得亏,没听人说嘛,吃亏就是占大便宜。我这个很不咋样的女朋友很快就要升级为很不咋样的老婆啦。”
艾沫惜听到“老婆”这个称呼,笑得百媚千娇,自动忽略了那个形容词“很不咋样”。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咋样,没家世,长相一般,工作能力几乎是连蒙带学。如果没有黎家提供这样的好平台,估计现在也是和她很多同学一样,工作不顺心,然后跳槽,然后再跳槽,周而复始。
所以,她真心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咋样”。
黎相宇推门而入,牵着艾沫惜,双双现身案发现场。
“于冬青,你这个经理是怎么当的?连手下的人都管不住?”黎相宇接着又恍然:“啊,错了,金银花姑娘不是饭馆的员工,算家属吗?我也没听你向我汇报你有家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