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祝慧星的总结,黎相宇深有感触。
要不是冒出来一个各方面都优秀无比的邢季风,他也许还不敢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比如卫尚,那根本就不能算情敌,所以他一直在爱情边缘哼哼唧唧,磨蹭半天。
直到邢季风这个强劲的情敌出现,他才强吻了沫沫,然后一直赖在她身边。
他的沫沫,就像是一个睡美人。在他一吻后蓦然觉醒,给他煮了一碗有煎蛋的面,从此滑进暧昧的深渊。
他便过上了有面吃有沫沫爱的好日子。
黎相宇想起那些美妙的时光,真是又开心,又伤怀。
夜静静的,他躺在床上,艾沫惜坐在床边。
两个人的手轻轻握着,眸光胶着得比月色还迷离。
黎相宇伸手抚上她光洁的小脸,轻声道:“小熊猫,到床上去睡觉觉了。”
病房里,他的床边,还有另一张床,是家属陪护睡的。
艾沫惜依恋地握紧他:“我再陪你一会儿,你睡着,我就去睡。”
黎相宇唇角一抹温存:“傻瓜,跟你在一起,我都舍不得睡着……就像,我出差的头天晚上,真的舍不得睡着。”
“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傻沫沫,你这样会吓死人的,知道吗?以后再不要搞这种事了,你摸摸我的心脏,现在还怦怦乱跳。”他扯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心跳得热烈而有力。
艾沫惜将脸,也轻轻贴近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好难过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黎相宇嘟嘟她漂亮的鼻子:“我当然知道小熊猫沫沫有多难过了。她一个人偷偷地哭,一个人跑去找妈妈道别,最后笑嘻嘻地叫了‘妈妈’,一掉过头来就哭了吧?”
艾沫惜嘟嘴道:“你怎么知道?”
“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话一出口,黎相宇黯然:“是我笨,偏偏最该知道的事,我却不知道了。”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很温柔,很心疼。
艾沫惜的鼻子酸酸的。
黎相宇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的沫沫真美,天然卷翘的长睫投下一个浅浅的阴影,嘴唇红润光泽,跟当年第一次进他们家的那个小女孩一样好看。
只是,小女孩长大了。
他柔声道:“以后,不许再搞那么多苦情戏码,哪有那么别扭。这世上,我爱你,你爱我,足够了。我估计你就是被韩剧给害了,结婚以后少看那些肥皂剧,听到没?”
艾沫惜瞬间就被逗笑了:“关人家韩剧什么事?你们男人不爱看就不爱看,还不准我们看。”
“你被毒害了,遇到事情,就学人家韩剧里的女主角扛着,励志得苦大仇深。”黎相宇忽然小声在她耳边道:“你应该习惯,我是你男人,什么都该让我来扛着,懂吗?我的小女人。”
艾沫惜的脸红了,站起身奔去洗手间:“不和你鬼扯,我洗了澡睡觉。”
黎相宇望着她的背影,眼眸幽深。
一场车祸,像是把所有的矛盾都暂时掩盖起来。表面上,风平浪静,谁知道暗里,会不会是惊涛骇浪?
他之前,也曾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预计的轨道滑行,结果呢?
沫沫几次三番受伤,最后悲情地告别,他竟然毫无知觉。他躺在床上,不止一次地恨过自己,为什么迟钝到这个份上?
但凡他聪明一点,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还好,只走到这一步。他及时回了头,及时奔向他的沫沫。
虽然,遭遇了一场车祸。也许,老天爷对他的迟钝都看不下去了,才给他小小的一次教训。
是的,他有了教训,绝不能犯同样的错。
可是,沫沫和老黎见面,如何能杜绝?
沫沫受了委屈,不跟他说,他又如何能得知?
艾沫惜洗了澡出来,便看见了十万分纠结的黎相宇,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样子。
“谁借了你的谷子,还了你糠?”艾沫惜穿着家居服,缩进了被子。
“老黎。”黎相宇不瞒她,直直将大家都避忌的人扔了出来。
艾沫惜装作不在意:“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想的?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还是他儿子,以后对他说话别太过份。”
她已经做了白眼狼,不愿意人家父子反目成仇。何必?何苦?她只是想做黎相宇的妻子,却不想做黎氏豪门的媳妇儿。
黎相宇疑惑道:“沫沫,你们最后一次谈话是什么时候?”
“你出事那晚。”艾沫惜很平静:“你一从抢救室里出来,我就找了他谈话,但那不是谈话,而是我单方面宣战。我说,他要是继续以命博命,我更在乎黎相宇的命,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他。”
她说得很坦白,无一丝掩饰。
黎相宇轻侧了一下身子,看着邻床沫沫清秀的侧脸弧度。他无法开口,心中一丝哽咽。这样的沫沫,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讲出那样一番话来?
她曾经,以报恩为第一重任。
兴趣,爱好,似乎全都不重要。黎家叫她学什么,她就学什么。黎家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