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嫂的嘴里被堵了块抹布,手脚都被绑了。
艾沫惜赶紧奔过去,将芹嫂嘴里的抹布扯出来,边解开绑她的绳索边问:“我妈呢?”
其实并不需要问,芹嫂就吼出了声:“书房,救夫人,救夫人。”
黎相宇直奔书房。
艾沫惜正要扶芹嫂起来,就听得黎相宇怆然悲痛地大喊一声:“妈!”
那声音在空洞豪华又一地狼藉的别墅里,如惊雷,骤然轰响。
艾沫惜来不及扶芹嫂,追进了书房。
一下子,傻眼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地,都是血。
祝慧星满头凌乱的发铺陈在地上,蜷缩着,全身僵硬。黎相宇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透过脸上的发丝,清楚地看见,那整张脸几乎变形,再看不到一丝一毫之前的轮廓。脸上不是淤青就是血渍,眼睛紧闭,眼睑肿涨。
黎相宇的眼泪滴滴落在祝慧星脸上:“妈,妈,你怎么了?谁打你?”
祝慧星如一只破布娃娃,毫无生气,一丝回应都没有。
艾沫惜的眼泪也流下来了,吸口气:“相宇,把妈妈放平,不要动她。”她拿出手机,拨了电话:“邢季风,十万火急,我要救护车,我要去你的医院,别的医院我不放心。快点,邢季风,好,好,我等着,要快。”
黎相宇也知此时不是悲痛的时候,依言轻轻放平祝慧星,不敢去动,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怕惊扰了她。
艾沫惜弄了热毛巾,轻轻擦拭祝慧星脸上的血渍,分秒都在煎熬。
黎相宇拿出手机来。
艾沫惜站起身,按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说话间,她的泪滴落在手背,却知此时,乱不得,痛不得,必须镇定。
“报警。”黎相宇颤声道。
艾沫惜如鲠在喉,摇了摇头:“不能报警。你和我都知道,是谁动的手。”她太了解黎华庭,想到他的狠话,他挥手打她,扯掉手背上打点滴的针,将药一颗一颗倒在地上逼迫她。
一幕一幕,在眼前掠过。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惊得心透凉透凉。
黎相宇哑声道:“难道让他就这么打了妈妈?”他眼里全是愤恨,先是沫沫,然后是妈妈,这世上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被同一个人伤害了。
他无力极了,觉得自己太没用,谁都没法保护。他隐隐觉得自己太过得意,犯了个大错。
犯了个大错,是什么错呢?他一时理不清,脑子里乱得不行。
“无论如何,先别报警,救妈要紧。医院会有伤势记录,等妈醒来,听听妈的意见。”艾沫惜的心也乱极了。
“少爷,小姐,夫人是被老爷打的。”芹嫂站在门口,仍旧瑟瑟发抖。
“别的人呢?”黎相宇走近芹嫂。
“全部被老爷放假了。我今天不舒服,在房间里睡觉,不知道这回事。等我睡醒出来时,正看见老爷打夫人,往死里打……我吓呆了,当时夫人叫我快跑,老爷已经把门关上了。”芹嫂心有余悸道:“趁老爷叫我替他做饭的时候,我给少爷你打电话,响了一声,老爷就过来盯着我,我赶紧关机了……”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邢季风和周乐陶也来了。
在医师的指导下,护士们将祝慧星抬在担架上,上了救护车。
艾沫惜仰起头,望着黎相宇的眼睛,握紧他的手:“你陪妈妈上救护车,我跟邢季风他们一起来。”
黎相宇深深看一眼艾沫惜,毅然上了救护车。
车子一走,艾沫惜险些站立不稳,骤然扑在周乐陶的肩上哭出声来:“都怪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快结婚,都是我……”
又来了,一出事就先把责任揽上身的艾沫惜又来了。一如当初,明明是邢季风的车撞了她,她非说是自己不看路。
邢季风镇静道:“走吧,我们也赶紧赶去医院。”
艾沫惜想起什么:“等等。”一溜烟奔进别墅,把吓得瑟瑟发抖的芹嫂安排上车,又关了别墅的大门,才坐着邢季风的车离去。
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无微不至。这是艾沫惜舍近求远的原因。
祝慧星还在昏迷,多处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颅内大量出血,需得立即进行手术……
黎相宇狠狠一拳击在墙壁上:“黎华庭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下此狠手?”他眼里布满了血丝,眸光哀伤得仿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但,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妈妈还躺在手术台上,他的爸爸不知所踪。
艾沫惜没有时间悲伤,跑出跑进,安排芹嫂做了个检查,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还好,只是擦伤和过度惊吓。开了个病房,让她睡觉休息去了。
道路,如此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