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伯材突然离去,留下赵不凡和朱琏在残破的飞龙堡内相视无言,气氛一时很尴尬。
“朱琏,那个……你父亲说的婚事,还是缓缓再说?”
朱琏长舒口气,头点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嗯!你千万别答应,我暂时不想嫁人,况且我们是同生共死的袍泽,没有男女之情,何必互相为难!”
“看来我们的意见相同,不管那些了,还是先回霸州,雁头寨还有很多事要做!”赵不凡转身就走,飞龙堡眼下已经毫无价值,善后是地方官府的事,他再待在这里毫无意义。
“别!”朱琏突然冲上来拉住他,摇头道:“我父亲走时曾暗中对我传音,让我们留在这里等!”
“等?等谁?”赵不凡疑惑地停住脚步。
朱琏笑道:“当然是等燕震南,你忘了,我们是一路换马飞驰到青州,虽然没来得及救援飞龙堡,但肯定比身受重伤的燕震南快,我父亲让我们在这里等两天,如果两天内他没到,那他就已经被截杀在半途,不然两天内必到!”
“你父亲为什么不亲自抓燕震南,为什么又要悄悄给你说?”赵不凡奇怪地问。
朱琏有些羞涩地抓着裙角揉搓。
“他怕我们尴尬,所以单独留个讯息给我,让我不得不和你说话,至于让你抓燕震南,是因为几率太小。他认为燕震南很难逃脱截杀,所以急着去沧州那边,他说他没时间去赌这么小的机率。”
这话让赵不凡真有些毛骨悚然,朱伯材太细心了,考虑事情这么周全,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中。
“朱琏,你父亲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赵不凡由衷感叹,朱琏虽然很高兴他这么说,可很快就摇摇头:“我父亲虽然厉害,可其实很艰难,他刚才没有骗你,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想振兴朝纲。几年前,我听百姓痛斥我父亲是坏人,那时就曾去质问父亲,问他为什么要做奸臣,我父亲当时没说话,可表情很痛苦!
后来我母亲才告诉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忠勇仁义,满腔热血,当时他联合范仲淹、苏轼等人,期盼富国强兵,可最终败得一塌糊涂,苏轼等人先后被贬,一个接一个郁郁而终,我父亲能活下来,就是他最后选择了妥协,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可这不怪我的父亲,他当时如果不妥协,那我们全家三族都将被灭,甚至都不会有我和妹妹,他是为了全家人!
我理解到父亲后,想努力帮他,帮他撑起我们的家,所以去年才执意要加入皇城司,父亲当时就对我说过,他能力有限,别说重振朝纲,单是权利之争就已经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拿此次童贯勾结辽国来说,皇城司一败再败,若非在这件事上,蔡京、杨戬等人有心不让童贯得逞,暗中相助,皇城司会更艰难,可惜出于利益考虑,蔡京和杨戬他们终究还是旁观!”
赵不凡感到很不可思议,皱着眉头道:“旁观?为什么要旁观,他们的权势都来自大宋,若辽国入侵,大宋灭亡,他们将一无所有,这些人在想什么?”
“你连这都不知道的吗?”朱琏突然显得特别诧异。
“什么事?”
“就是童贯的真实目的啊?”
“不知道,我一直在查!”
朱琏瞬间翻个白眼:“你连他目的都不知道,怎么跟他斗啊?童贯根本就不是要大宋灭亡,他是想领兵攻打辽国!”
“领兵攻辽?那他还勾结辽国?”赵不凡瞬间皱紧眉头。
朱琏叹口气:“对,当初童贯是怎么崛起的?是因为他曾依附蔡京,随后他带兵远征西夏,大破西夏兵马,收复好几个军州。那场战役中,他没有听从陛下的错误方针,将退兵的圣旨藏起来,毅然让西军将士继续打,结果大破西夏,不但得到西军将士的爱戴,更很快升任到枢密使,手握军权,近乎与蔡京持平。
此后,童贯的心也大了,不再听从蔡京使唤,甚至暗中指使别人弹劾蔡京,两人的权争越演越烈。可你应该知道,大宋重文轻武,童贯不但是太监,更是以武功起家,他的权势是靠战功支撑起来,当年西夏之战他尝到甜头,所以想再度伐辽,用战功来维持他的地位和权势,可陛下不想伐辽,满朝文武绝大多数都不想伐辽,所以他就勾结辽国,让辽国打进边关,造成重大威胁,如此他就能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