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女的目中颇有关切之色,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悔意。
独狂不禁微微一笑,心中但觉舒服了不少。
真正的关心和真情,正向来都是他所追寻的。
唯一追寻的。
虽然他或许已将亡,此刻的这种处境完全可说是拜小小少女所赐,但他并不怎样恨她。
他向来只喜欢去让这世界到达一个最美好的世界,让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最快乐的人,正向来都不喜欢去恨人。
去恨别人,去恨一个人,本又有什么意思?
而今眼下,因着太多的经历,太多的遭遇,和一些明白,他的人也许已变得冷漠了许多,但有些根本上的东西,那正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起码他的有情,就永远也无法尽化无情!
小小少女目有关切,却未走过来。
她知道自己帮不了独狂。
假如独狂的经脉,已严重受损了的话。
独狂的经脉已严重受损了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好一阵子里。
过了好一阵子,对于自己的身体,他才渐渐有了一些知觉。
这种知觉大概是属于好的知觉。
难已形容的疼痛是难免的,但他的经脉似乎就没有太过受损。
他的双手和身体,好象就还能动。
还能勉强动上一动。
独狂又不由笑了笑。
他总算是又捡回了一条命。
最怕死,最珍惜生命的他。
他本正是个最怕死,最珍惜生命的人。
假如有人说这世上还有个人是比他更怕死,更珍惜生命的,他绝不可能会相信。
又假如有人告诉他说,他已有了两次成**强运真气,而身无太大损伤的经历,以后铁定是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强运真气,他正也是绝不会去听从,绝不会去轻易尝试。
他害怕冒险。
其实最害怕冒险,最不喜欢轻易涉险。
他的不要命和怕死与珍惜生命之间,亦是绝无矛盾。
本有谁能说,一个怕死的人就不可以不惧强大,有胆去死?
又有谁能说,一个最珍惜生命的人就不可以宁死不逃,宁死不屈?
更有谁规定了,一个最怕死最珍惜生命的人,就应该只知畏缩逃避?只懂得象条狗一样地活在这世间?
怕死和想死,那也绝对是两回事。
一个人最怕死,正也绝不代表他就不可以最想死!
怕死是出于对生的渴望。
想死是因着心灵或**承受到了痛苦的折磨,和对继续生存下去感到了绝望。
这两者之间虽有冲突,但绝无矛盾。
绝无自相矛盾的那种矛盾。
在这世上,做人最绝望的一件事是什么,除了独狂之外,只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人能了解。
做人最绝望的一件事,人生最大的绝望,就是你想得到,你所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自己所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这早已成了独狂最深的痛苦,最大的绝望。
幸好他还能笑得出来。
他岂非也已笑了出来?
小小少女本也准备笑,甚至已打算走过来,但忽然间,她的目光已是一动。
就在这时,一个炸雷也似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大胆的小辈,非但敢盗取我血雨门的血雨令,更竟还敢打伤我血雨门的人。莫非当真是偷吃了天胆?”
这声音初起时,本还在极远之处,至少也还在十里之外,但最后一个字说完,一条人影已出现在了独狂面前。
此人并不是破空飞来的,生象是一路走来的,奔行速度之快,十足骇人。
而只闻其声,谁都不免要以为他必是个高大威猛,雄壮如山的人。
可惜事实常会出人意料。
只见这人居然是个干枯瘦小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穿着张完整的合身熊皮,一双眼睛瞪得倒是挺大。
简直比铜铃还要大,眼中更是带着种杀意。
独狂估摸着自己绝不可能会是这枯瘦老头子的对手。
纵是他的身体已能行动自如,丝毫无损。
纵是他已能打出三千丝的真气,出手的速度也已更快。
依着独狂的眼力,依着独狂的猜想,这枯瘦老头子的修为只怕已足已列入二流。
见到了一个这样厉害的人物,明显不可能会善待自己的人物,也许独狂应该畏缩,但他仅是惊惧了一下,就笑了起来。
傲然微笑了起来。
只微笑,不开口。
他正是懒得开口。
除了不得不开口时,他也本就向来都不大爱开口。
他又不怎么喜欢说话。
他没开口,小小少女却是开了口。
有些意外,怕也并不太意外地开了口。
小小少女已抬起了脑袋,再未去装作出怯怯之色,意甚悠闲道:“我们并没有偷吃天胆,不过我倒想吃下个把飞熊胆。”
枯瘦的老头子的两只铜铃般大的眼睛,立时从独狂的面上转瞪了过来,转瞪向了她。
这天下有几人敢扬言要吃“飞熊”的胆?
明知他是“飞熊”田九,还敢开口要吃他的胆?
但一眼瞧清了小小少女的面容,这枯瘦的老头子面色立变,圆目顿收,整个身子都有些哆嗦了起来,吃吃道:“小……小邪神。”
小小少女花朵般一笑,道:“原来“飞熊”田九田老前辈居然还认得我。”
田九本是认得她,她显然也认得“飞熊”田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