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头和香香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这一转向他,两个人的四只眼睛都现出了惊疑。
木老头惊疑了阵,道:“你为何还没有昏迷?”
独狂有些不解,道:“我应该陷入昏迷么?”
木老头道:“绝对应该,因为你已吸入了大量的迷神香,更就连小邪神都已昏迷了过去。”
独狂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不是在怀疑,我可能并没有中了你们的迷神香?”
木老头试探着道:“你其实有没有中了我们的迷神香?”
独狂道:“说不定就没有。”
木老头目光顿见闪烁,道:“那你其实又有没有被小邪神点住了穴道?”
独狂道:“也说不定就没有。”
木老头和香香的神情立时紧张了起来。
香香瞪大了美目,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独狂微微又笑,道:“其实就是假话。”
香香道:“你已真的中了我们的迷神香?也已真的被小邪神点住了穴道?”
独狂道:“是。”
他补充又道:“方才我说说不定,只不过是在逗逗你们。”
木老头不相信他的话,香香更不相信。
谁能相信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也绝不会说谎?绝不会欺骗?
独狂再笑,笑意中带着种淡淡的讽刺。
世上绝对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说谎,不会欺骗,宁可倒霉,宁可遭殃,宁可失去一切,宁可被人视作白痴,也绝不会说谎,绝不会欺骗的人。
至少他就是这种人。
有人看不出他的真与诚来,只会证明了这个人的可怜。
---因为自己会说谎会欺骗,也便认为所有人都是会说谎,会欺骗的。
---更清楚不了绝不会说谎,绝不会欺骗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世间众人的可怜,世间众人的心,人心的愚蠢之一。
而人心若非要可怜不可,非要愚蠢不可,那正是谁也没法子改变的。
幸好这也是件大可不必去改变的事。
所以独狂已不会再为此而难受。
他不会再太过难受,木老头和香香的心里却都不太好受。
他们都不相信独狂的真诚,只相信如果打不倒独狂,他们铁定是没法子将小邪神带走。
他们更自觉他们和独狂已处在了完全敌对的状况下。
假如独狂并没有中了他们的迷神香,也没有被小邪神点中穴道,这实要是件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正通常会令人觉得不好受。
很不好受。
木老头和香香都在思谋着对策。
多此一举的如何打倒独狂的对策。
这父女两人愚蠢地怀疑着,聪明地思谋着,几乎令独狂忍不住想发笑。
他忍住好笑,道:“你们为何要用迷神香来对付我?”
木老头道:“我们要对付的人本不是你。”
独狂道:“是小邪神?”
木老头道:“正是她。”
独狂道:“看来她好象早已落入了你们的算计之中?”
木老头道:“从一开始,她就已落入了我们的算计之中。”
独狂道:“哦?”
木老头道:“小女在当日的要嫁给红三郎,也本就是演得一出戏。”
香香道:“红三郎只不过是个一心想要娶我的人,我又怎会真的去嫁给他?”
独狂淡淡道:“好象红三郎也不是真的太想娶你,太爱你。”
香香的面色立时变了变,象是一下子就被踩住了尾巴,过了半晌,才道:“他不是太爱我,我更是完全不爱他。”
独狂轻轻一笑,问木老头:“但你们又怎知小邪神在那日定会去你们家抢走新娘?”
木老头道:“对于她的行事作风,我们早已相当了解。她的行踪,也一向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独狂轻叹了口气,道:“你们当真是有心得很,也当真是好算计。”
木老头道:“我们本就是有心得很,也本就是好算计。”
独狂道:“却不知你们跟小邪神有何仇怨?”
木老头摇了摇头,道:“我们跟她之间并无任何仇怨。”
独狂道:“没有仇怨,你们还要算计她?还要用迷神香迷倒她?”
木老头道:“无疑是要的。”
独狂道:“为什么?”
木老头道:“因为有个人看上了她,想得到她。”
独狂道:“这个人是想得到她的心,还是想得到她的人?”
木老头道:“据我所知,就不是想得到她的心,只是想得到她的人。”
独狂道:“这个人是谁?”
木老头闭嘴,显然是不愿回答这问题。
他不愿回答这问题,独狂也无意去追问。
独狂只问:“现在你们打算怎样处置我?”
木老头的眼珠子转了转,道:“如果阁下不反对我们带走小邪神,我们也绝不会跟阁下过不去。”
独狂道:“倘若我反对你们将她带走呢?”
木老头迟疑了阵,狞声道:“那我们也就只有杀了你。”
他的袖中突然飞出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射独狂的咽喉。
这是试探的一击,也是要命的一击。
独狂避不开这一击,亦接不下这一击。
·他的身体连动都动不了。
但是他还能笑。
他用笑来迎接这一击。
这足已置他于死地的一击。
匕首电闪而至,将入咽喉。
已将洞穿他的咽喉。
他这个不知保命为重的人的咽喉。
生命已将结束了么?
若能就此结束,那也不错。
但一个人的生命想要结束,有时也并不容易。
就在这时,竟有一颗石子飞来,正击在了匕首上,只听“叮”的一声,匕首赫然被击飞了出去。
木老头面色立变,香香的脸色亦是又变了。
这父女两人展目四望,却是全未发现这婚堂内外有着什么可疑人影。
惊疑。
严重的惊疑。
又惊又疑。
惊疑的情绪瞬间在这父女两人的心中蔓延扩散。
惊疑了半晌,香香咬了咬牙,忽然扑向了独狂,尖尖手指,直插独狂的双目。
她的出手不仅狠,也绝对不i慢。
这还真是个要命的女人。
又香又要命。
独狂还是无法反手,无法抗拒。
他好象也用不着反手抗拒。
又有一颗石子飞来。
以一种比香香的出手起码也要快上十倍,几乎连看都看不见的速度飞来,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一击半分也不轻,完全就没有怜香惜玉。
香香疼得只唯有捧腕发出惨呼,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木老头再也沉不住气,举目四顾,惶声道:“什么人?”
一人悠悠道:“我,老熟人。”
本是躺在地上的一个人,适时站了起来。
一眼瞧见了这个人,木老头不由惊呆。
人家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却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怕是再也没有人能想得到,这个从地上站了起来的人居然是小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