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当晚半夜才回到信武将军府,渠夫人和邓氏二位公子自然已经歇息下了。他有高级军官后裔的身份,城门的兵丁不敢阻拦。由于经常晚归,将军府东侧小门的看门老仆也是早就被他收买。
但是那老仆看到常宁今天只穿着内衣,却带了个穿着男服的大姑娘回来,不由得一阵疑问,犹豫该不该放他二人进来。
常宁看出那老仆的疑问,信口开河对他道:“福伯啊,这位姑娘家乡发生涝灾,跟着父亲来沧澜城投亲,不想那亲戚却已经搬走。她父亲路上染病,在沧澜城呆了两天就死啦,她只好卖身葬父。这不,今天我看到她可怜,帮她把父亲葬在城外,又带她回府,寻思能不能给他找个丫鬟侍女的活路,好让她能自己养活自己。花花,你说是不是?”
还没进城之前,常宁就已经和花花说好了,听到常宁这么说,花花点了点头。
“唉……都是可怜人啊!”福伯叹了口气。这位福伯早年是信武将军邓宛的父亲的亲兵,跟着邓老将军在外驻扎时,家乡发生了涝灾,他的老伴和一双子女全部遇难。福伯退役之后也就干脆不回家乡了,留在邓府中做一个老仆养老。他听到常宁编的故事,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又看花花一副弱女子的样子,不像坏人,对常宁道:“带进去吧!明天给夫人看看,能不能留在府里。我听说洗衣房那里还缺人手呢!”
“知道啦!福伯放心吧!”常宁一边答应着,一边把花花拉进府中。
回到自己房间后,常宁小心地关上门。他一路上都在考虑把这么一个大活人带回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虽然自己倒是谁也不怕,但是花花总要吃饭穿衣,和人交流的吧?想了半天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好对花花道:“那个……我明天给你在府里找个杂事做着,好吧?”
花花刚刚从光幕里出来时,还仿佛婴儿一般什么都不懂。几个时辰过去,到了将军府,花花竟如三、四岁孩童一般,虽然稚嫩,但是已经可以与常宁正常交流了。她摇摇头,道:“我就要每天跟着你!”在常宁的强烈要求下,花花已经不叫他妈妈了。
常宁难得耐心起来,他解释道:“在府里做事,你也能每天看到我。除了这样安排,我也不知道该把你放到哪里去呢。”
花花摇摇头,泫然yu泣,道:“不要!不要只是看到你,我要每天都和你呆在一起!”
常宁挠挠头,道:“哎呀!好啦好啦,大不了明天我拉下脸来,和渠夫人说一下,让你做我的贴身丫鬟,这样你就能每天和我呆在一起了。”
话还没说完,花花的脸se已经yin转晴,眼睛里还挂着泪珠,却笑得如月牙一般。
常宁又道:“对了,花花,你是一个魅,虽然我不太了解,但是我觉得在人族领地里,魅应该非常稀罕。所以不要轻易透露你的身份,防止遇到不必要的危险。你的身世,就按照路上我教你的去说,知道吗?”
花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才不管别的,她凝结成形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常宁,她只是本能的把常宁当做母亲一样的依靠,这是动物的本能。
常宁这一天经历了两场追杀,半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累的够呛。他在地上铺了一个竹席,往上面一躺,又指着床对花花道:“花花啊,去,睡觉吧!困死了!”说着吧唧吧唧嘴巴,不多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
“常宁!常宁!关夫子今天请假,哈哈!”也不知过了多久,邓光的声音从常宁房外传来。
常宁脑子还有些木,他感觉到有一股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右边的身体被压得有些麻。常宁睁开眼睛,发现花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竹席上,紧紧挨着自己睡着了,一只胳膊一只腿压着自己,胸口的嫩肉结结实实地贴在他的胳膊上,昨天给她穿的衣服领口还开着,看得常宁面红耳赤。
邓光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常宁连忙喊道:“先别进来!”
可是已经晚了,邓光推开门就走进常宁的房间。
“啊!?”邓光看到常宁身旁的美女,吓了一跳,“常宁你……你……”说着转身走出屋子,带上门,在门外喊道:“你太邪恶了!”
邓光今年也十一岁了,虽不太清楚男女之间的事情,但是还是懂得男女之防的。他看到常宁抱着一个女人睡觉,自然而然冒出了“他在做邪恶的事情”的念头。
常宁脸se更红了,他爬起来,叫花花起床,但花花似乎睡得很熟,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只好把花花抱起来放到床上,拉下床帘,然后转身开门,对邓光道:“哎呀!什么邪恶啊!这是我昨天在城外捡到的一个姑娘,非要跟着我,我只好把她带到府里来了。”
邓光上下打量着常宁,啧啧道:“看不出啊,我们常老大,年纪轻轻就有女人死皮赖脸跟着了。”
天芒皇朝的贵族们,十二三岁就有女人的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所以邓光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坏坏地笑着,看着常宁。
常宁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邓光花花的事情,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说关夫子今天请假?”
邓光拍手道:“是呀!关夫子估计昨天被你气出病来了,今天一早派人过来说,今天抱恙不能来上课呢!嘿嘿,怎么样,今儿去哪玩?”
常宁想了想,道:“昨天我自己出去,被雷明他们几个发现了,差点就被堵住。走,今天我们把场子找回来!”
常宁在这个小团伙中年龄最大,一直扮演着老大的位置,听到老大昨天差点被人揍,邓光也义愤填膺,摩拳擦掌道:“走!给他们点颜se瞧瞧!”
两人会和九岁的邓复,又去智武将军府叫了十一岁的张欣,四个小伙伴一齐来到下城区。
“就是这家茶楼!昨儿我就是在这碰到雷明他们的。走,进去等着!”常宁当先走进茶楼。
由于时辰尚早,茶楼里并未坐满,只有两三桌客人点了包子糕点,在慢慢悠悠地吃早餐。四人落座后,也觉得腹中饥饿,常宁已经连续三个月被罚月俸了,于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邓光。
邓光会意,掏出一颗银币,把茶博士叫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热腾腾的糕点。
四人边吃边聊。常宁和邓光、邓复,由于渠夫人的高压统治,近年来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府中跟随关夫子学习。张欣则好一点,他倒是可以每天想出来就能出来,但是会和不到那三个人。四人说起来也有七八天没有聚在一起了,一边吃饭一边胡吹海聊,不亦乐乎。
桌子上的糕点渐渐减少,这时昨天的说书先生也走上戏台,开始预热今天的场子。昨天说的是“张天师挥手成运河,武皇帝率军入天心”,今天该说“尚师徒自缚献玉玺,天心城开朝封诸侯”了。这是四人早已听熟的段子。
张欣一边往嘴里塞一个包子,一边道:“啊呀呀!如果我能跟太祖皇帝的火焰海棠大旗,走一趟乱世过过瘾,就算在乱世中死去,也算不枉一生啦!”
后来被追封为青澜王的天羽皇朝开国功臣,可能没有想到他幼年时的一句话,后来真的一语成谶。如果他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说出这句话。
邓光用筷子打了张欣一下,道:“这种话别乱说!现在是我朝盛世,前年刚刚收复了蛮州六城,哪来的乱世投军?小心被你父亲打屁股!”
张欣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常宁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什么,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昨天在飞花巷中,他被雷明一伙人追杀时救他的小姑娘正站在他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喂!”那小姑娘见到常宁,跳了一步,弯腰道:“你昨天跑那么快做什么!”
常宁看到她,脸皮虽厚亦有些赧然,硬了硬头皮道:“我被人追杀,当然要跑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