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几匹松了缰绳的马儿也被点燃了,炸了群的马匹四下乱窜,不少马贼倒在马蹄下哀叫着。
“快跑!”王麻子尖叫道。
就在王麻子的喊叫间,又有几罐火油从窗外投了进来,些许火油洒到几名马贼的身上,大殿内的马蹄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浓厚的油烟夹杂着人肉烧焦的臭味,四下弥漫开。
不过瞬间马贼们就伤亡惨重,王麻子肝胆俱裂,只在刘大疤和另外几名马贼的护卫下,拼死冲出火场朝殿门外奔去,眼看就要破开殿门逃出生天。
“嗖嗖嗖……”
一阵箭雨终结了他所有的希望,王麻子躺在地上,瞪大眼睛抽搐着,至死他都无法相信纵横西山十数年的自己,居然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杀了。
……
见敌人已然死绝,安永成这才叫人上前拔出插在马贼身上的箭枝,毕竟归义军士卒的箭矢没有多少,刚才拼命弹压着那些老弱士卒,又是在不到十步的距离内,才堪堪形成一波箭雨把这几名想要突围的马贼she杀在地。
看着漫天的火光、滚滚浓烟,再听着大殿内残留马贼的哀嚎,年老的归义军士卒有些不忍地摇了摇,而那三十几名年少的归义军士卒却无法掩饰住眼中的兴奋。
灭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山马贼,而己方除了一个家伙崴了腿之外,竟然没有出现半个伤亡,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张宁,少年士卒们的心中不由地产生一股崇拜之情。
破庙外留下了看守马群的五、六名马贼早已被拿下,其中反抗激烈的一名马贼,被浑鹞子一斧劈开了胸膛,肠子内脏流得满地都是。这群西山马贼也确实悍不畏死,眼看如此,另一名马贼还呼啸着朝浑鹞子冲过去,浑鹞子顺势用巨大的斧背朝他的脑袋一砸,顿时如开染铺般,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洒满一地。
眼睁睁地看着浑鹞子将人劈开,张宁忍不住,“哇”的一声当场就吐了出来,然而多亏是浑鹞子如此的凶恶,这才镇住了剩余的四名马贼,见事情无法挽回,为了避免送命,他们慌忙跪地不断求饶。
而那孙瘦猴则是趴在地上五体投地,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浑鹞子斧尖的血水滴在自己的脸上,也无胆去擦拭。
站在众人面前的张宁转过身来,脸se有些还是有些苍白,虽然杀的是十恶不赦的马贼,但是看到几十个活生生的人,或葬于火海,或死于利箭、巨斧,已经吐过一次的张宁还是感到胃部一阵阵的不适。
只是除了张宁以外,别人都还好。
对于浑鹞子和安永成,这两个血海里杀了几次来回的游弈来说,杀人这种事情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的。
奇怪的是那些未经战阵的少年士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大概自小见过太多苦难罢,看待死人这种事情他们都麻木了。
杀人带来的只有激动和荣耀,几名有机会持弓she杀马贼的少年士卒,被其余的少年围着兴奋地问东问西,不少人眼神里甚至还含有羡慕。
看到张宁当场吐了起来,浑鹞子和安永成刚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后面一想估计又是那次发热遗留后遗症的缘故,也就没有再管太多。
至于其他人,此时都还陷于兴奋中,根本无心理会其它,何况如此胜仗都是借由张宁的镇定指挥而来,又有谁会去说些什么呢。
站在张宁身侧的邓弘嗣心情有些激动,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一名老卒,当年曾经参加过收复伊州的战争,他由一名小兵累积军功升到队正的职位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了,因为归义军势力开始衰落,一味地忍让找回鹘人割地求和,所以他也没有了立功的机会。
随着年岁的增加,他愈加怀念归义军过往的辉煌,只可惜归义军越来越弱,他也被调职到烽火营成为一队老弱士卒的队正。于是他那曾经自信自豪的脸,慢慢堆满了褶子,心也渐渐地冷却麻木了。
刚才持弓she杀一名马贼后,他心中沉寂许久的豪情仿佛又都回来了,看着张宁在火光下那稍显苍白的脸,邓弘嗣恍惚以为是自己曾经追随过的张将军站在自己的眼前。
自从之前知道张宁并不难相处后,他的心情就稍稍地好了一些。
等到晚上张宁叫醒大家,镇定自若地安排抵御马贼事宜时,邓弘嗣又有些诧异于张宁的果断,居然敢把在柳树沟安家立命的所有物资都抵上,最后的大胜让他觉得,如果自此追随这年轻将头或许也不错,也不知道张宁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年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