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光心头说不出涌上来一股什么滋味,牢牢地拉着张宁的手喊道:“贼你娘的,你居然还没有死?你居然真的还没有死?”
“好几次差点就要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又活了下来!”将安永成、浑鹞子等十几个兄弟拉上来后,张宁手里举起一根火把笑呵呵地说道。
当他朝再朝前望去,看到一身戎装外面穿着褐se铁甲的索敏,先是一愣,而后双脚并立低声喝道:“末将张宁见过都虞侯!”
索敏满脸的笑容,如同做梦一般,笑着笑着,她的眼角开始出现些许泪花。
当初在转道古纳河上游分离之后,她丝毫不敢奢望自己还可以见到这批留下来断后的的士卒。之后的许多的个夜里,她躺在军帐中的时候,都会默默地想着留下来断后的那些脸孔,箭法超绝的安永成、勇猛无双的浑鹞子、管理后营的孙叔达……还有他们的领军十将,一脸坚毅而又什么都无所谓的张宁,还有那没有讲完的西游记。
当她许多次确认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们的时候,都不情不自禁地流下弄湿毛毡的眼泪。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这真的不是梦吗?
“见过都虞侯!”
“见过索将军……”
当安永成他们同样欣喜地围过来的时候,索敏确定这不是梦。
……
虽已是八月末快九月了,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然是不容小觑,太阳静静地挂在天空中,如同一颗巨大的火球,源源不断地用热焰炙烤大地,无边的热浪渐渐蒸腾而起,路边的野花和青草都被烘得耷拉下了脑袋。
纳职城说是一座城,此时莫如说是一处大大的军事营寨,里面的建筑早就被之前占领的回鹘人破坏得差不多了,只是那近三丈高的城墙还在,归义军攻下这里后,除了加固城墙和城门外,城墙四个角楼,还竖立起高高的四座塔楼。
从沙州运来的几门床弩也被运上了城头,硕大的弩箭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一面面赤se的归义军旗帜从东城门起,一路挂了过去,只是现在没有风动,旗面无力地垂在了箭垛的青砖面上。
一队队军械齐整的归义军士卒,顶着烈ri,在城墙上来处地巡逻,虽然个个都大汗淋漓,但是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懈怠,不时地朝着外面的草原上望过去。
咴咴……几声马蹄过后,一阵马蹄声轰隆隆地从营帐中间的路上传来。
马希进将浑身脱得只剩下裤衩,正坐在地上不断地清点这自己的个人物品,有些是战场上收刮来的镯子铁环什么的,还有几柄jing致的小刀,他有些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感受着那小刀背面带来的一丝清凉。
安永成则只是光着上身,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破麻布,不时地扇着并不存在的凉风,他擦了一把颈脖处的汗水,抬头对蹿进牛皮帐的浑鹞子说道:“你这跑来跑去的瞎忙活些什么呢?”
浑鹞子没顾得上和他说话,拿起营帐角落一个装满凉水的水袋,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直到那满满的水袋都快要干瘪了,他才扭动脖子,舒服地呻吟了一句,“贼他娘的,快热死我了!”
三下两下地拔掉身上的军衣,他才转过身子,一屁股地坐在地上,对着安永成和马希进等人说道:“老子升官了,老安你也升官了,那都虞侯够意思的,早就将我们的战绩报上去,兵马使罗继通老将军和索将军同时用印,相信等这场战事结束,我们就可以接到节度使府衙的正式文书,都是十将了!”
只是有些奇怪,他说完这些话,丝毫没有兴奋之情,安永成也一样,甚至连那马希进对他们也没有半点表示恭贺之情。
安永成依然在摔着那块破麻布,而马希进则将地上的小刀一把一把地收了起来。
“咱们这些人现在就由老安统领了。”浑鹞子接着说了一句。
帐篷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路东归的两百多人,包含康萨罗他们,一个一个被拉进了城,而后晾在这处营帐已经三天了,他们还没有看到张宁的人影,浑鹞子他们数次出去打听,都被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