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也知道赵嬷嬷同贾琏的感情,听她这么说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笑笑说道:“妈妈你放心,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安排个位置吗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回头我给两个奶哥哥挑个好的采办的位置,你就别操心了。
你从小儿奶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倒不是管家里人的死活了,要我说两个奶哥哥,那一个不比别人那些不着四六的人强?偏他不当回事,给了个闲差也不好好重用着,白瞎了那么好好的两个助力。”
说罢又斜了一眼贾琏损道,“那是你的奶哥哥,你疼顾着点,多多照看着他们些,谁敢说个‘不’字儿? 没的白便宜了外人,将那好处都分给了别人去。哟,其实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说不准却是看着‘内人’一样呢,这也是说不准的!”
一席话说的说的满屋里人都笑了,贾琏红着脸笑道,“瞧给你兴的,不就求着你帮办点事吗?到了你嘴里却成了这个样子,行,我可瞧着呢,你若是不给我奶哥哥们按排个好差事,瞧我怎么编排你!”
赵嬷嬷也笑个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若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原故,我们爷是没有,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人家说点好听的他就软了心肠帮人出力了,自小就是这样的。”
内人,外人的有没有?谁不知道呢!贾琏素来就不是个省心省事的。花花肠子也多着呢!这府里他沾惹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是赵嬷嬷将贾琏当成儿子般。儿子总都是自己的好的,有也是没有的,护子心切罢了。
凤姐听了就笑道:“可不是呢,有‘内人’的时候他才慈软呢,我们不会那小心小性说软话,所以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的汉子呢!”
赵嬷嬷笑道:“我管他刚硬不刚硬呢,从此有我们奶奶替我们作主,我就没的愁了。不管他了。”
贾琏此时凭白被损了一透没好意思。只是讪笑吃酒,无论是对着凤姐还是对着奶娘他都是不能恼的,独自喝了几杯酒,见这边几个拿他做笑料说的差不多了就说道,“我同奶奶说认真的呢,给我两个奶哥哥挑些上好的差事,早些定下来,免得到了跟前这个求情那个求情的你反而难办。
今儿老爷叫去,就催着我好生先歇两天,然后就将这些修园子的事快点张罗置办起来呢!
如今当今贴体万人之心。前年提起省亲的事还多有疑惑猜测,如今得了准信各家里可都开始有大动作了。 当今旨意一下。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人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 还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在城外踏看好了地方,请人设计好了图纸准备动工了,我们家也不能太过怠慢,不然娘娘在宫里也不好做。”
凤姐笑道:“可见当今的隆恩。前年才听说的时候谁都不信,说历来听书看戏,古时从未有的。怎么如今宫里的娘娘还能回家省亲了?那些眼红心妒的都说是胡话,背后里没少说小话,如今圣意一下,又一个个变了风向上门送礼讨好,十足的小人样!”
赵嬷嬷听了就接口道:“也不能怪他们,别说别人家,就是我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呢!也是我老糊涂了,那些日子我听见上上下下吵嚷着,说什么省亲不省亲的,也觉得不可能呢,哪里有进了宫的娘娘还能回家见亲朋的?后来得了真信,这才信了,才知道当今的仁厚!一连跟着磕了好几个头呢!我们家的娘娘可真是个有富气的,连着整个府里都跟着沾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觉得脸上有光采呢!”
凤姐又帮赵嬷嬷倒了杯酒道:“可不是,等明儿修好了园子我可也能跟着见个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会说我没见世面了。 说起当年太上皇帝几次南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 我偏没造化赶上。”
赵嬷嬷一听这话激动了:“嗳哟哟,那可是千载难逢的! 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 把银子都花的像倘海水似的!说起来……”
凤姐忙接道: “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候我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的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 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