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船舱内传出一个柔软的声音。“要不我们去前面靠岸吧。这里的船也太多了。”这声音赫然就是茜袖。
那侍女皱眉道:“这医馆在城东。我们从这里上岸。走几步就到了。往前一里。是到了城西了。我们还得再绕回來。一去一回。我们受点气倒是沒什么。我家小外甥的病可耽误不得啊。”
茜袖沒了声音。想來是犹豫了。
侍女指着那军士更是得意:“听见沒有。小世子生病了。你这般作态。延误了小世子的病情。可担待得起吗。”
军士不卑不亢:“即便如此。船也不必靠岸。我轻功还过得去。贵人若是相信我。我可先把小世子带到医馆诊治。贵人的船还是开到民用码头去停吧。”
归晚暗暗喝了一声彩。待看那军士时。发现他赫然就是在玉成山上见过面的校尉牧清。他不是隶属于步家军么。半年未见。竟然到了诚王麾下了。她转头问小十九:“那侍女打扮的是谁。”
小十九果然是知道的:“听闻是诚王侧妃的亲姐姐。名叫春桃的。诚王侧妃一年前才找到她。就把她接入了王府。可惜她上不得台面。又势力眼。很不受诚王待见。所以才留在侧妃身边当个管事娘子。”
春桃果然骂了开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小世子是你说抱就抱的。”
有这功夫在这里吵架。这时候她的船。都已经开到民用码头了。瞧着她的画舫就横在河中央。卸好货的货船都无法离开。再这般下去。这码头就该被堵上了。归晚按了按眉心:“牧校尉。叫人把那辆船给我拖走。另外。向他们收一百两拖船的费用。”
“末将遵命。”牧清一挥手。一艘停靠在岸边的黑色船只突然向画舫靠近。一个铁锚抛出。稳稳地扣住了画舫的船舷。如箭一般向民用码头那边行去。
那普通士兵打扮。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军士竟然是个校卫。春桃正在惊诧。却见对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拖他们的船。一时又气又急:“船老大呢。都死了。给我往回划呀。”
“噌。”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枚黑色的羽箭直直地钉在她的脚尖的甲板上。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妹妹。妹妹。有人要杀我啊。他们竟然敢对着我们诚王府放冷箭。”
归晚冷冷道:“不管你是谁。达官贵人也好。王孙贵胄也罢。都得按这里的规矩办事。胆敢妨碍公务的。不妨先问问他们手中的箭。”
码头是商人们到达荀阳的第一站。第一印象总是很重要的。以后进入荀阳的货船只会越來越多。最怕有人仗着有钱有势在这里搞特权。乱了秩序不说。那些商人还会受到欺压。她正想杀一儆百。立个典型呢。诚王府的人就巴巴地撞了上來。这么好的立威的机会。她岂能不好好利用。
茜袖一把撩开帘子。见到是沐归晚。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厌恶:“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果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儿子生病碰到了她。双方差点沒打起來。现在。竟然又在这里碰到她。她可真是阴魂不散哪。
“沒别的意思。公事公办而已。”
茜袖冷冷道:“凭借此举。我就能向陛下参你个谋害皇嗣之罪。”
春桃一下子跳起來。躲到了茜袖身后:“妹妹。我看小外甥多病。多半就是这些小人在作祟。他是千金之体。若不是叫这些贱民冲撞了。岂会如此多灾多难。他好端端地來瞧病。竟然被人拿箭对着。这。这是会损了他的福气的呀。这口气。我们要是忍了。岂不是帮着旁人欺负我家外甥吗。”
茜袖本來不想多做计较。归晚此举大大落了她的面子。她不过是想出來理论几句。春桃这么一说。她爱子心切。咬了咬牙。决心一定要帮儿子争了这口气。
她冷冷地一挥手。那些商船上的人惊叫一声。抱着头就往船舱内跑。画舫上竟然也有十來个赤麟军。拿了弓箭。对准的。竟然是其他货船上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
“谁敢再动一下。就杀了谁。”她冷冷一笑。“沐大人。你不是很威风吗。要是他们死了。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怎么跟百姓交代。”几个平民而已。杀了就杀了。她现在是皇族。世子的母亲。拥有特权。杀了人。不过是赔几两银子的事。
那些商人望着归晚。满脸的乞怜之色:“沐大人。”
要是她妥协。牺牲的就是这商会的秩序。她的权威。她资历尚浅。不服她的人很多。若是就此妥协了。以后趁机挑刺的人只会越來越多。可是。她不妥协。牺牲的。就是那些商人的性命。
归晚默然。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他们靠岸。其他人。先回船舱。移开你们的货船。”
茜袖得意一笑。吩咐人将画舫靠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讨厌这个沐归晚。不止是她接连两次触了她的霉头。更因为王爷跟林序谈起她时。那眼中飞扬的神采。叫她格外心惊。如今如何。王爷口中的奇女子。还不是得乖乖地向她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