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归晚并不否认。“所以。我不愿他为我冒险。”荀阳那边太子的人情她恐怕要永远还不上了。京城她是一定要回去的。不是为了圣旨。而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偷偷的也好。她后悔了。除夕当日为什么要那样气他呢。好好地跟他过完不好吗。至少能留一个念想。她终究不是太解风情啊。这样任性的她。想來叫他很辛苦。
“恐怕你不能如愿吧。”了了却是笑了。神情之中染上了些许红尘浮世的烟火气。“他能费尽心机只为了这一盏花茶。想必不会这样轻易放弃你。”
归晚心头一跳。她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不敢去想。若是林千夜真的费尽心机要去救她。那么他现在……心慌之下却是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大和尚。你是出家人。怎么也管这俗事。”
了了竟是一本正经地道:“小僧的心仍在这红尘之中。能算得上什么出家人。”
归晚难得地被噎住了。
了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当日桃花林中那两首曲子。本以为你是个通透之人。却不想陷入情障之的人。往往五色俱迷。便是你的随从都知道便是天塌下來。那个人也会为了你回來。看不清的人也只有你罢了。你如今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该何如做。且自己斟酌着办吧。”
“只有半个月。”归晚抓紧了被子。心头一阵又一阵空荡荡地疼痛。“半个月。竟是只有这么几日了么。”
那日她那样气他。故意赶他走。他生气之下定然是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此时定然是到了京城了。她还來得及吗。还來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吗。她并不怕死。一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一日。只是。沒想到这一日会來得这样快。总觉得她还有时间。先前那么多的时间。她都留给了算计。埋怨。不安与不信。却原來。不知不觉中。她就这样走到尽头了。
“小僧言尽于此。这两日你且好好休养。好自为之吧。”了了开门走了出去。“下一次再毒发。不必再來找小僧。我帮不上你了。”
真是直接得一点面子都不给啊。归晚苦笑。怎么说她都是快死的人了。他就不知道委婉温和些吗。只是他所这样的话。也证明了。她是真的折腾不了几日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会回來的。真的是如此吗。恐怕已经來不及了吧。京城离这里千里之遥。一來一回。该费多少时间呢。
她怎么就只剩下了半个月呢。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做。好多的后事沒有安排好。一堆的烂摊子沒有收拾。还有一些答案她沒有问。最重要的是。她还沒有好好地跟他说一句。她在意他。來不及了吧。这些都來不及了。
她死了。他便又是一个人了吧。想到以后可能会是另一个女子陪着他。她就糟心糟肺地疼。他是她的。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可是。如果沒有另一个女子陪着。他会寂寞的吧。她又怎么忍心。怎么……舍得。
“我要去京城。马上。”归晚眼中是不容辩驳的执拗。
子言欲言又止。终于点了点头。只要是小姐决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去请那位传旨的公公。”归晚要回京。自然是不能绕过这个传旨太监的。何况。昨日的举动狠狠地得罪了步家。有人挡一挡也好。奉旨回京。倒是一个极好的借口。本姑娘现在沒功夫跟你玩。不服气。自管向陛下哭诉去。
子言方才离开不久。便听到了一声嚎啕。泽云匆匆跑进院里來。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归晚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不对。
泽云涩声道:“那个传旨太监死了。刚刚在他房里被发现时手脚都僵硬了。”
归晚只觉得眼前一黑。扶着额头开始苦笑。那个传旨太监跟这里的人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杀他。区区一个太监。放在平日死了也就死了。可他现在是代天子传旨。要带归晚回京城交差的。明眼人都知道她此番回京城并不是好事。她有抵触情绪也是应该的。那么最可能杀那个传旨太监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她若此时上路。恐怕还沒到京城。就会被人押回大理寺打入天牢吧。罪名就是藐视皇命。形同谋反。是谁这么看得起她。花这么大的力气留下她。洛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