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管事在一个时辰之前,还在思量着怎么去游说彦青,打着将自己女儿嫁个他的注意。可是一个时辰之后,他心中思量着的便是该要用什么脸面进杨家了。
出大事了。这是他如今心中来来去去想着的一句话儿。
往常的这个时候,早已有很多客人前来采购酱油,商量交易事宜了,可今天却是一个反常的ri子,如今都晌午时分,却仍然不见一个人前来,丁管事为人老实,可却不傻,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便亲自出去走了一遭后,发现了一个让他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酱油的配方竟然泄露出去了?张家铺子又重新开张了,卖的就是如今工坊正在生产的酱油,而且价钱还比这酱油要便宜地多。
丁管事大惊,这酱油配方若是泄露出去了,那他该要怎么去面对彦哥儿,该要怎么去面对杨家?杨家信得过自己,这才将这工坊交给自己打理,如今市面上竟然不是在杨家的产业上面出现了另外的酱油,而且看那成se与味道,竟是跟工坊里面制作出来的一模一样,这还不是配方泄露出去了?
他心中惊骇之下,却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他丁管事为人老实,这是整个杨家都是知道的事情,如今配方在他手中,在这工坊之中知道配方的,除了他,接触到制作步骤的便只有他的侄儿丁明了。
自己这个侄儿喜好赌博,手头一直都是紧巴巴的,忽然他便想到自己侄儿最近手头似乎特别阔绰,家中还置购了许多新的家具,之前自己以为这是他去赌场赢回来的钱,如今想来可不是这么简单。
他心中越想越是心惊,若是自己这个侄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被杨家所知道的话,那杨家必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这易州城之中,这侄儿也就没了安身之地了。到时候自己也必定会受到牵连,家中还有一家老小要靠自己养活,这可要怎么办?
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先找到自己侄儿好好问问,若真是他泄露的配方,丁管事就想着,就将这小子绑了去给老爷请罪。下了决心,他便急忙忙起身出了门,找他那赌鬼侄儿去了。
“叔啊,我虽然喜欢赌钱,可也不能做出这样让自己没脸见人的事儿啊!”丁明一副死了爹妈一样的哭喊声,透着一股大大的冤枉。
丁管事看着自己这侄儿的模样,似乎真不是他泄露了酱油配方。他心中疑惑了,若不是自己侄儿,那会是谁?总不会是自己吧?
他想着便苦笑了,说道:“这下子可要怎么好?那张家铺子也不晓得从哪里得来的配方,那分明就是我们杨家的酱油配方呀,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丁明闻言眼珠子一转,说道:“叔啊,这工坊来来去去这么多人,若是有人想要窥视这配方,就算我们叔侄俩人,也拦住呀,叔,您说是这个理不?”
丁管事皱着眉头,心里很是发愁,他想着忽然拍了一下脑袋,便想起前几ri张掌柜的前来找自己诉苦,自己跟他多喝了几杯。莫不是那时候自己说漏了嘴,将配方说出去了?
这可将丁管事吓坏了,心中想着自己泄露了配方,老爷知道了自己还能在杨家继续做事?罢了罢了,自己还是主动去向老爷请罪,说不得老爷还能让自己留下!
丁管事想到便抬腿就走,也不跟丁明交代甚么事儿,只见他前脚刚出屋,门帘儿一掀,丁明的老婆丁氏便捧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从里边出来了,她如今有着身孕,亦是在杨家做事,只是她在上房做事,也是一些轻松事儿,如今在上房的差使不多,没事时便在自己房屋歇养。
丁明看着丁管事的背影走远,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丁氏便一把拎住他的耳朵,责骂道:“你这天杀的贼胚,现今做这个遭雷劈的事儿,得罪杨家对你有好事?亏得你叔这么对你好,你可莫要害了我这没出生的孩儿,不然老娘死给你看……”
“胡说什么你!”丁明一把捂住婆娘的嘴巴,四下看看,小声道:“女人家家的懂个屁,不得罪杨家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老子辛辛苦苦在杨家做事也有几年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可他杨家是怎么对我?几年了,还是一个家丁,我呸,多大的恩情似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丁氏一听声音忙也放小了:“人家杨家可不是你能这么随意就能斗垮的,那沈家许了你这般条件,你还真去做了这见不得人的事儿,被人知道的话,就算杨家真的垮了,凭着这么多年结下的人脉,也照样收拾你一个小小家丁。”
“其中利害难道我不明白?这不是有人替咱出头吗?嘿!沈家老爷是最好体面的人,若是知道了他的丑事,他这沈家家主就算完了,要知道还有两个兄弟在边上看着他呢,这般见不得人的事儿,他能让人知道?哎我说你这娘们!去去去,跟你说那么多也没用,回屋呆着去好好歇息,老爷们的事儿你插什么嘴。”
丁氏瞪了他一眼,在他脑门上狠狠一戳,说道:“就会窝里横,晚上再跟你算帐。”
“嘿嘿,我倒是想窝里横,可你现在这腰身,我哪敢横呐,力气大了怕要伤着我的宝贝儿子。”
“呸!就你这做事缺德、烂赌成xing的主儿,还想生个儿子,生个大丫头都算你家祖坟冒烟儿了!”丁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扭身进屋了。
丁明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地朝外看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一条金条儿。自语道:“叔呀,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怨不得我呀,侄儿也只是想求个富贵罢了,你将来若知道真相,想必也不会怪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