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骤然降临青州,往ri生机盎然的大地如今一片死寂。
“喀拉”一声,一截粗大的树枝落到地面,几乎就要砸到一个在如此冬夜依然在山林里冒险跋涉的行路人。
“娘嘞!”那人受惊之下不由得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旁边的人听到响动纷纷围了上来,黑暗中瞧不真切,于是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群人有些包着黄布头巾,有些顶着狗皮帽子,大都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也有几个披着残破的皮甲的,许多人在山里穿行的时候衣裳被枯枝荆棘扯得稀烂,领口边、袖口上,到处都吊着破布条和烂棉花絮子,许多地方还沾染着暗红se的污渍。这些人大半身上带着伤,并且疲累不堪,严重一些的甚至要互相搀扶着才能走的动路。
“真要被那玩意砸到,你的脑门上一定会多出一溜的坑!”一人看清楚砸落的东西后,心有余悸地对正在爬起的人说道。
那人此时也瞧见了那根树枝,这根树枝大约是被严寒冻结了树液,冻脆了纤维,承受不住重量便落了下来——它上面挂着一排尖锐的冰棱。
这人拾起一根碎裂开的冰棱仔细的瞧,越看越是后怕:“好家伙,这些冰棍都长了多少天了!”
有人接口道:“山里头比山外头冷吧,指不定已经冻上几天了。”
此时头顶上依稀的星光快要被庞大的黑影完全遮蔽,空气也愈发的混沌,这是危险的预兆。有人担忧道:“我看咱们还是离这些见鬼的树远点吧,再过会估计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到时候要是真挨了一下那可就要了命了。”
黑暗中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回道:“还能怎么远,这里除了这片林子就下面的山道能走,难道还去走下边的山道?那地方的土都被冻裂了,之前就摔下去一个,怎么着你小子想去做第二个?”
“呸呸呸,孙子你才去做第二个呢!”说罢小心地看了看头上,接着便往人群中挤。
人群在一片沉默之中继续往前跋涉。
这群人里有许多都携带有兵刃,有背着刀牌的,有扛着朴刀的,此时看来最幸运的还是要属拄着白蜡杆子的,在这种时候走路有个拐杖可用真是方便不少。
这不,一个背着刀牌的家伙就不小心摔倒在地,包着铁边的木头牌子也滚在一旁。
这人骂骂咧咧地拾起牌子继续背上,有人说他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人回到:“之前我就觉得脚底下好像挂了什么东西,蹭了几下没蹭掉,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刚才这玩意变得跟铁鸡蛋般圆滚滚的,滑溜的很,一不小心就跌倒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脚上好似挂了东西。”有人应和着。
于是一众人等纷纷脱下鞋子仔细的瞧,却原来是鞋底上挂了霜,一路踩一路混杂着冷泥,逐渐就在鞋底上布满了坚硬的一层。倒霉点的就和那个摔倒的家伙一样,冻土疙瘩结的厚,走起路来自然十分的不得力。
有人就拾起一块石头砸着鞋底上的土疙瘩,嘴里呲牙咧嘴的喊着冷,脚趾头不停的抽抽。另有人就抱怨道:“这辈子我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冷的天,跟刀子似的,手背都裂开了!”
“这荒山野地的,连个可以过夜的地方都没有,道又难走,不被摔死迟早也得被冻死。”
“得了吧,不走这山林,现在你的脑袋早被那些狗官军提回去向他们的主子请功去了。”
“早知道要受这罪,还不如回去和那帮王八蛋拼了算了!现在倒是不用那些杂种来杀了,我们这点人迟早都要被贼老天冻杀在这!”
“我怎么记得柱子那家伙说他很熟悉这片地的,这山里头还有个村子啥的,怎么现在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柱子呢,死哪去了柱子?”
“别嚎了,之前在山道那里跌下去的倒霉鬼就是柱子。”
人群顿时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