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中午去镇上的超市,再给我买些番茄酱——”她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那美丽的小脸转向身后的佣人
“是的,颜小姐——”提拉会说中文。而且很勤快。
她温和的朝她笑了笑,然后又转头过来,又看向窗外,阳光落在精致的小脸上,散发出母爱一般的薄薄一层光晕。
想起刚出来那会,她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自己都吃惊的要死,但是,现在,她却又一次感觉到做母亲的这种幸福感。
苏煜宪从身后突然出现,然后双手环在她的腰身。
冉依颜根本不用转头,就知道是他。
只有他的吻才这么温柔,温柔的如同绵雨一般,轻啄在她白净的颈脖中。
“我想你…”
他对着她的颈脖轻轻的吻,细细的吻。
冉依颜不转身,但是却用手轻轻地推开他的头…他埋在她颈脖里的头。他温热的唇贴着她的后背,留下一个个细致的吻痕。
“不是在一起么?”冉依颜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在一起还会感觉到‘想’
“就算你在身边,我依然是无时无刻的想——”男人炙热满满的情意,抬起了头,这一次,却吻上她的耳垂。
那是她敏感的地方“呃——”忍不住,她轻轻的开口…
“你的假期快满了么,什么时候回去——”她不理会他的炙热求索,而是这样问他。
“有你在,我都不想回去——”其实,男人这是真话,但是冉依颜却轻笑,她知道,这不可能。
“接受我好么——”终于,男人停了下来,贴近在她背后的颀长身材,一手环在她的胸前,而另外一只手环在她的肚子…紧紧的搂住她。
他多么希望,她能接受他,这大半年来,都是他细致的照顾她,他真的很爱她,等她,真的是无尽的耐心,但是,他最怕的是,她还在以前的感情里没有走出来。
一直不接受他的真心。
为了她,他真的不介意,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依然可以在她把她生下来之后,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
他只什么都不计较,只要是关于她的,他都爱,只是希望,她能接受他…
“宪。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她轻轻的声音,那落寞的眼眸望向大道的街口,这里,每条街都很干净。
“可是,颜儿,我不怕等,但是,就是怕你忘不了他——”这是他的心里话,他怕她一直陷在那种感情里,然后出不来,一辈子都不接受他,其实,那个男人的感情很好忘却不是么。
“宪,不会忘不了的——”她凄凄的眼眸,就算忘不了,那也是因为伤的太深,手腕处的伤痕,已经有些淡开,但是,那条疤痕永远都在,会伴随她一辈子,一辈子让她想到这种感觉始终觉得害怕…
“好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你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他生怕说到那个人勾起她心里的伤心,他最害怕她伤心流泪的模样,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可以妥协,只要她要他等,只要她在他身边,等一辈子又何妨…
只要她在,只要有她…。
终于,又过了几个月了,苏煜宪请的长假已经到了,回国去了,而冉依颜一个人留在那里生孩子,这个孩子生在九月,是夏末秋初的时节。
周末,苏煜宪搭班机过来,然后,在私立医院去看望产完子的冉依颜,生产完孩子的冉依颜很虚弱,非常虚弱,那娇小的身躯,都不知道是怎么将孩子生出来的。
刚生下来的孩子浑身红通通的,肉嫩嫩的,睁不开眼。
医生是德国人,将孩子抱过来,女孩,又是一个女孩。
小小的蠕蠕的身子,像个肉团子,可爱的非常。
脸上,看得出些许生的像冉依颜的模样。
自从风允儿嫁到顾家,就很少时间会风家,很久顾恩华会陪同会风家一次,而这次,当风冿扬再见风允儿时,那憔悴的模样吓了他一跳。
憔悴了,人也瘦了一圈。
但是眼角处,神态了,还有衣着,装束,的确是有些像少妇的感觉了。
看得出有些沉稳和忧郁,不再是过去那个喜欢穿高跟鞋,蓬蓬裙的小丫头了。
今天来的她,穿了一条黑色长裤,还有一件黑色的大风衣外套,头发很简单的向后面挽起。耳环,只有两颗简单的钻石耳坠。
“在顾家过的好么——”此刻在山庄,说话的是风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
“嗯——”风允儿点头,和顾恩华坐在风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而顾恩华没有开口,只是坐在旁边穿着棕色的亚麻西装面带浅笑。胸有成竹的模样。
风老爷子看她精神颓废的状态,仿佛连回答问题的精力都不能集中,有些郁气,但是也没有再问下去。
两岁了,小丫头已经能已经偏偏倒到的扶着东西自己走路了,头上扎着两个小鸡毛毽子,由佣人扶着在客厅里到处走。
风冿扬在客厅里也沉默的坐着,眼眸始终在女儿身上游走,偶尔也会回头看一看风允儿和顾恩华…深邃的眼一直从侧面紧紧的盯到顾恩华的脸上,他不知道顾恩华笑意里的那丝胜利的意味是怎么来的…
中午在风家开饭,然后佣人端来洗手的水和擦手的帕子…
“我去上个卫生间——”风允儿扭头就躲了众人的视线,不敢将手伸进盆子里,而自己跑去了卫生间。
进了盥洗室,还偷偷的手放在水龙头低下左右看,最后,确信没人,才把袖子从缓缓的挽上来。
然后,那满满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拉袖子的动作,风允儿却疼的咬牙,最后,终于将袖子挽了起来,白皙的手臂上,却是醒目的一条条血痕。
那是早上顾恩华用皮鞭抽她的。她擦地擦的不干净,每次,顾恩华打她都不允许她回来告诉家里人,否则,要么离婚,要么如果她有一点告诉家里人的念头,下次打的更重。
所以,刚才,她根本不敢在饭桌上洗手,很担心一不小心伤口就漏了出来。
除了风冿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风允儿跑向厕所里的动作。
“爸爸,肉肉…肉肉…”小丫头站在爸爸的怀里,然后指着自己碗里的瘦肉,叫爸爸给喂饭。
本来眼眸瞟过去的风冿扬,不得不将视线收回,给孩子喂饭。
“咱们家宝珠是不是快两岁了,又要过生日了——”风老爷子在一旁开心的眯着眼笑道。
听了风老爷子的话,风冿扬微微有些失神,是啊,一转眼已经快一年了。
她走了已经快一年了,可是,心里为什么还这么痛呢。
他自问,风冿扬,已经一年多了,伤口有愈合一点么,你能稍稍忘掉那个人一点么,答案,不能。
他悄悄的抚上自己的胸口,因为那里还是疼痛的非常。
“允儿待会吃了饭上楼去看看你妈妈吧,我觉得她应该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顿了顿,风老爷子又开口道,风爸不在桌上,而风允儿唰的一下眸框就晶莹了。捏着勺子的手发抖。
五月,宋如玉就诊断出了得了食道癌,虽然风家也到医院花钱医治了,但是,医生说是末期,没法医治了。最多撑不过五个月。
所以,风允儿一下子泪框就晶莹了。湿润了。她的妈妈,要死了。以后,她就再没有妈妈了。没有妈妈了。
下午,风冿扬一个人回到别墅,柳絮在别墅里早早的等他,一看见他,整个脸都笑开花了,干净过来抱孩子,但是,孩子今天是吃的太饱了的缘故,当柳絮将手伸出来时,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小身子依过去去,反而,身子一偏,紧紧的回头搂住自己的爸爸。
柳絮讨了个没趣,而恰好被从客厅拿着扫把出来拖地的余梦芝看到,吐着舌头翻着白眼得意的羞辱了她一翻。
柳絮更加气郁,但是又碍着风冿扬在面前,不敢发作。
风冿扬要去楼上给孩子拿衣物,而顺手就把孩子放在婴儿车里叫柳絮帮忙照看着。
看见风冿扬的影子两步跨行上去消失在楼道,柳絮对着婴儿车里的小丫头一下子就放肆起来了。
那尖利的指甲捏上孩子的肉嘟嘟的脸颊。
“叫你给我怪,叫你给我怪。”她还在为刚才她去抱她而小丫头不让她抱而羞愤报复。
孩子的脸颊被她的手指给捏的红红的,因为小丫头的肉很结实,而且小丫头也很乖,不是特别的刺痛都不会哭,所以,柳絮是知道她的性格的,一个劲的捏她脸颊,估计要到不能承受的痛点就放手,不能把她弄哭了,否则,被她老爸看到可一点都不好玩。
“你不是想捏死她么,怎么,还不是不敢下手——?”余梦芝此刻将拖把干脆的放到一边,两步悠然的走上前来,同时,那尖利的指甲在小丫头那白嫩嫩的小脸上划来划去,那眼眸一瞪,她只恨不得一个下手下去,狠狠的将指甲掐进孩子这肉里去…
“想当初,我对付你老妈,也没有你这么麻烦,你比她麻烦多了,她有脑袋,可以思考,而你呢,把你弄疼了你就知道哭,哭哭哭…!”
她的手指在小丫头的头顶点来点去,有些不耐烦,是的,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会哭,只要弄疼了她,她就哭,一哭,风冿扬就知道了,而,小丫头不明所以的抬头玩着婴儿车里的玩具。
“你的本事在真的很大,女主人都被你赶跑了——”站了起来,柳絮怀揣了手,满脸讥笑。
“是啊,那个笨女人真的很好对付啊,我跟她说她丈夫在床上跟别人的男人乱搞,然后,扔了我从外面拿进来的丝袜和女人的头发扔到床上,结果,那个笨女人信以为真,结果,竟然就因为这个割腕自杀了,哈哈,你说,笑话不是?”
余梦芝仰头对柳絮得意的笑道。
“等你什么时候一同将这个小的都搞定了,那才厉害呢——”柳絮缓慢的说道,那精亮的眼,意味深长的笑着。
“你们在干什么——!”陡然,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就站在楼梯中间,看见两个女人的手指都在小丫头的脸上捏来捏去,那笑的一脸怪异的模样,就火不打一处来。
一声怒吼,惊吓到了正在说话的两个人,余梦芝和柳絮一同退开,脸色都倏尔变了色。
“我们。我们只是逗小小姐玩玩——”余梦芝低着头小声辩解到,更多的担心,是他刚刚是否听到了她的谈话。但是,从风冿扬只吼了这一声的清形来看,显然,刚才是对话他是没有听到。
“你一个打扫大厅的佣人常常跑到孩子身边来干什么,快滚去做好你的工作,没事儿别来瞎晃——”这是风冿扬扔给余梦芝的,而余梦芝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急忙退开,满脸的腹诽但是不敢抬起,匆忙间说了一个‘是——’就自己转身离开。
而风冿扬冷冷的模样跟随,随后也一眼沉郁的看向柳絮,这沉郁的一眼,将柳絮也吓的心砰砰直跳,她不知道风冿扬刚才这样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看出来了什么,但是,应该不可能的啊…
那不是她做了那么多事儿,用了那么多努力才堆砌出来的好形象全毁?!
风冿扬抱起婴儿车里被捏的脸红红的孩子,然后手中拿了一件厚的小外套给孩子加上,然后抱在手中去公司,也再不要柳絮帮忙。
风允儿的妈妈,宋如玉去世了,时间是第二天的开春,春天,本来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但是,风家也在办丧事儿,宋如玉的丧礼上风爸没有来现场,他对宋如玉是又爱,又恨,同时也有遗憾,爱的是她毕竟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妻子,而从娶她进门开始,他都没有给她置办过什么大的婚礼,她不是正房的太太,人家都知道风家的二太太之前自杀了一个,而后面这个,一直在T市不出名,所以,宋如玉还算是很低调的一个人,因为不够出众,不够漂亮,所以,别人对她的了解很少,除非是她们那一圈子每天一起做脸做头打麻将的贵太太,别人知道她身份的并不多。
宋如玉身上的优点也多,缺点也不少,恨,则是她背叛了他,居然跟别的男人去开房,甚至一瞒就是那么多年,风爸怎么会想的过,但是想不过又怎么样呢,人已经死了。
宋如玉死的时候,她的那个情人,卢氏电影的老板带着墨镜给她送了一顶花圈。
因为葬礼是风大伯在主持,所以,并没有将人拦下。
风允儿跪在灵堂前,跪了两天,声音都哭的沙哑了。
人又消瘦了一圈,而且,那憔悴的脸上,仿佛感觉人成熟了很多,真的真的再也找不到过去那种小女孩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感觉了。
现在的风允儿,那浑身的气质,还有脸上的显示出的神态都有着跟她年龄毫不相符的老成。
前一天设灵堂,第二天下葬…
墓地,是T市环山的一处最好的风水宝地。临走,风家还是厚待了她。
晚上,风允儿一回去,澡都还没来得及洗,就被旁边的顾恩华一把推过去按在了床上。
风允儿知道他要做什么,挣扎,用包包锤他,这个男人,到底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她的亲娘才刚离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种亲人离去,自己还陷在悲逝中,而强迫自己做这种事儿。
“来嘛,装什么装嘛,本大少都几天没来了——”男人手伸上腰间去解皮带扣。
“顾恩华,你这个禽兽——”终于,风允儿还是仍不住哭了起来,禽兽,禽兽,真的是禽兽。
顾恩华才不理她,拿开她挡住的手。
“顾恩华,你这个混蛋——”然后,大骂一声,风允儿一弯腰,一口就咬在顾恩华的手臂上,这一口,她下了力气,咬的毫不留情。
“啊——贱人——”一声痛呼,顾恩华浓眉紧蹙,然后立刻把手臂拿回来,而上面,被她狠狠的咬了三个血洞,流血如注。
而反手,也狠狠的给了风允儿一巴掌。
风允儿被他这样的一巴掌甩过来,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打的她头晕目眩,。
顾恩华捂住手赶忙去房间找医药箱止血。
而风允儿,那挽着的发被他这一巴掌打散,然后全部盖在脸上,狼狈的非常。
“呜呜——”双手捂着脸女人就哭了起来,这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
风允儿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风冿扬会过来,她正趴在房间里擦地板,佣人又出去买菜了。
然后,她穿着做家务的围裙,门一推就看见风冿扬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哥哥——”帕子还抓在手里,手指被水浸泡的通红。她抬头,然后盯着风冿扬,就那样张口道。
然后话顿在那里。
“你怎么会有钥匙——”风允儿哑然了。
“佣人那里拿的,如果我不过来你还准备瞒我多久——”男人黑沉了脸。两步跨进来。
朝房间里。
“顾恩华呢——”
“哥哥,不要啊——”风允儿赶紧冲上去,在门口拦住风冿扬。
“那小子在哪里——!”他看向风允儿,黑色的眼眸满满都是愤怒。
“哥哥。我求你,求你,别去找他…别打他,他现在是我丈夫…”风允儿是看懂了风冿扬眼里的愤怒,那让她感到害怕,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于是跪在地上求他。
“丈夫。!?”风冿扬指着地板,指着风允儿那被水浸泡的通红手指“那就是这样当丈夫的,他人呢,给我滚出来…”
“不。不,哥哥。求你。别嚷,他人也不在家里…”
风冿扬开始掏手机打电话。
“哥。哥。不要。不要这样。”风允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机“不要打他了,你已经打过他一次了,就是因为他心里有怨才会这样对我,如果这次,我们连夫妻都没法做了——”
“难道这样就是所谓的夫妻——”风冿扬看着那刚刚擦的还没有干的地板,明明是风家的大小姐,却被人这样侮辱趴在地上擦地板,他顾恩华不是成心的?
“哥,算了算了,原本就是我欠他的,我一厢情愿喜欢他,一厢情愿嫁给他,他根本不爱我,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风允儿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那是她自己造的孽,应该她自己来承担。
“哥,算了,别要再管我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自己已经尝到苦果了,他心里还有气,还有怨,他说,他的孩子掉了——”
“孩子?”风冿扬挑眉,一瞬间,仿佛是没有明白。
“就是那个孩子,被哥哥你亲手弄掉的孩子。”风允儿哭着,满脸都是泪
“陆晚晴?”风冿扬再次蹙眉“就是那个陆晚晴。”
风允儿点头,“他说,他恨我,恨我弄掉了他的孩子,恨哥哥你强行的夺了他的自由,恨我们风家强行把我嫁给他。”
“那个混小子——”风冿扬的拳头握的紧紧。
“哥哥,你别再去了,如果你再打他,他就算心里不说,会恨死我们风家的,更加不会喜欢我…我不想离婚,因为我还爱他——”
“你是傻子吗——”男人有点不耐烦。
“傻啊,哥哥,女人都傻的啊——”风允儿流着泪,一字一句的泣喊…女人为了感情都可以不顾一切。
一年半。
德国小镇街头的一家超市里,一个穿着小裙子的丫头,两个鸡毛毽子,一个扎在头顶偏右,一个松松垮垮歪向一边,十足的刚睡了午觉没有梳头发的模样。
颤巍巍的拿了一瓶汽水,抓了一欧元到结算的地方,人站着没有柜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