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曜扶着梁静怡回到手术门口的时候,听梁夫人说手术已经开始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他便留下来陪母女俩坐了会儿。
医生说手术需要两个多小时,把眼球摘除之后,再取下眼角膜用恒温的冰箱冰冻起来,明早就可以移植给儿子了。
本来他想留到手术结束,再和梁静怡他们一起送景琛的遗体去殡仪馆,孤儿寡母的他实在是不忍心。
但是梁静怡说孩子还住着院让他先上去,还说母亲叫了手下过来,已经在路上了,只等手术结束后直奔殡仪馆。
母女俩执意要他回病房,他也着实挂着岚烟和哲林,互换了一下联系方式之后就上楼去了。
回到病房里,看见妻子撑着头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打瞌睡,雷曜心疼不已。
随即把脚步放轻了一些,走上前轻手轻脚的将她抱打横抱起,抱向床边先前就铺好了棉被的单人沙发上。
扶着她躺下去的时候,傅岚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见他回来了,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蓬松的睡眼,小声问他,“回来了?”
“嗯。”雷曜点了一下头,体贴的帮她把被子盖上。
去摸他的手发现有些凉,傅岚烟随即坐起身,腾出位置拉着他坐下,转身就把被子搭在了两人身上,她靠着他的肩膀躺下。
被子下的一双小手握住他的一双大掌,相互摩擦着帮他取暖,“见到家属了么?给哲林捐眼角膜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姓什么,可都打听清楚了?”
提及到这些的时候,雷曜望着儿子的眼神里微微划过一抹异样,但他还是极好的掩藏了起来。
由着她帮自己搓着手,雷曜把头偏过头,靠着她的头顶,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很小声的答,“是位先生,年纪似乎跟我差不多。姓……姓杨,住址我都问清楚了,也跟对方家属互换了电话号码,以后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你只要好好照顾哲林就行了。”
“嗯,那你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傅岚烟顺从的点点头。
虽然景琛的事情让他有些伤感,但是一想到儿子明天就可以做眼角膜移植手术了,雷曜还是显得有些激动。
深深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他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确定小家伙睡着了,方才小声的跟她打商量,
“老婆,既然儿子的眼角膜有找落了,你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打胎的事情。这件事先缓缓,等哲林做完手术,咱们再跟他商量一下,兴许他不会反对呢?”
早料到了他回来会说这个,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抬眸望过去,对上他深邃审核的眸,傅岚烟从他眼底看到了对腹中孩子的期待和不舍,心下又是一阵钝痛。
其实,她也很想潇洒的点头,可她是个为人母亲的人,病床上的大儿子还承受着失明的痛苦,即便明天就要做手术,可是也不一定顺利,还得看术后的恢复情况,她怎么能那么自私。
光是看她那种无奈和满含自责的眼神,雷曜就知道这事没戏。
失落的闪了闪眸,他装作无所谓的笑笑,自我安慰的对她说,“没关系,来日方长嘛。是我太贪心了,有了哲林还不满足。你放心,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你权当我在说胡话。我知道,你也是因为爱哲林。我没事。”
他越是这么说,傅岚烟心里越发难受,眼泪再一次的溢满了眼眶。
可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这个孩子不能要。
“老公,对不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傅岚烟只好哽咽的往他怀里钻。
“傻女人,说什么对不起,你做这个决定又不是为了你自己。连程骁都说,其实最苦的那个是你。”
盖在被子里的一双手反握住她的,雷曜暗哑着嗓音跟她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老婆,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只顾着自己。你放心吧,我已经转过这个弯儿来了。你说得对,咱们还年轻。等哲林彻底康复了,想生多少个都没问题。”
“是真心话吗?”感动的泪光闪烁,傅岚烟满含感激的望向体贴入微的丈夫,“别这么说,我不要你道歉。我知道你很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我跟你保证过,以后我还会帮你生,所以你不要难过。”
“当然是真心话了,我发过誓再也不骗你的嘛。”抽出一只手来拥住妻子的肩膀,雷曜笑着吻了吻她湿润的脸庞。
“老公,你真好。”引脖在他脸上重重啄了一下,傅岚烟含着眼泪笑了。
邪魅的勾唇一笑,雷曜故意逗她,“既然我这么好,那以后要加倍的补偿我,我不管,你要帮我生一只足球队,最少篮球队也行。”
“哈,那好吓人呐,你当我是超生游击队啊!”娇嗔的往他胸口上掐了一下,傅岚烟笑着靠回他肩上。
“我喜欢孩子,喜欢家里热闹一些,反正又不是养不活。就是要让你辛苦一下,多疼几次了。你负责生,我负责养。”
拥紧妻子的同时,雷曜温柔的目光宠溺的落在床上睡着的小身影上,这样的夜晚,有他们母子俩陪伴,心里真的好踏实。
“你说的轻巧,生孩子多疼啊,而且要罚款的呀……”
“罚款就罚款,罚款我也要生……”
“那你自己生去,不要算我的份。”
“我一个人怎么生,真是的!”
“你干嘛呀,这是医院啊!儿子还在住院呢。”
“哈哈,思想不纯洁哦,不要动,亲一下就好啦……”
“不要,好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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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雷曜和傅岚烟起了个大早。
昨晚,两个人闹着闹着就在沙发上坐着相拥而眠了。
虽说醒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脖子腰等部位都酸疼不已,但是却觉得好幸福。
也觉得很兴奋,因为儿子马上就要做手术了。
趁着儿子还没醒,夫妻俩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