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子本想用话挤兑压迫希恩,好借机敲打一番,使希恩识得厉害,届时自当服服帖帖。
哪料得希恩突施冷箭,反被击个措手不及。
登时就惹得身旁一直默不作声,在看大胖子演独角戏的怪人,桀桀大笑起来。
每逢大胖子吃瘪,怪人总是幸灾乐祸,怪笑连连,假如两人是仇敌关系,可能还说得过去。
偏是他们两个砣不离秤,秤不离砣,只差没有同穿一件衣裳,这关系恐怕要比手足还亲近。
希恩实在摸不清大胖子和怪人究竟是何关系。
大胖子恼羞成怒,冷哼一声,就把希恩扔到地上。
“砰”的一声,希恩当即摔个屁股落地,落地开花,人已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哼哼哈哈好半响,才苦着脸爬了起来。
这一扔,希恩看似摔个七晕八素,跌得头昏眼花,但实情却一点实质性的伤害也没有,反倒七情上面,让大胖子误以为他已吃了个大亏。
这当然不是大胖子大发慈悲之心,行仁义之举。
而是希恩已然摸透大胖子说变就变,翻脸无情的古怪性格,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早就防着他一手。
大胖子显然想不到希恩竟精明到了这般地步,这回果真被骗了过去,心中自是暗忖还不把你收拾得老老实实。
声威俱足,压力自生,大胖子对自己一番做作也是大感满意,只是脸上的表情却越加狠厉,恶形恶状地道:“信呢?”
希恩心里不由得打了突,霍然想起依旧浸在木盘中的信,经过一晚长时间的浸泡,已变成一团黏稠的浆糊,被毁得不成样子。
假使如实相告,大胖子不把自己分筋错骨,撕开几大块那才是怪事。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希恩的脑筋霎时间高速运转,细思对策起来。
就在大胖子等得不耐烦,准备“奖赏”希恩一记勾拳之际,希恩灵机一触,旋即皱着眉,苦着脸道:“丢了。”
“丢了?!”大胖子肥手猛地一伸,快若电闪,眨眼间就抓在希恩的衣领上,也不见他如何使力,手已四平八稳地把希恩提至眼前。
希恩少说也有一百四十来斤,而大胖子那轻而易举的动作,极易使人认为,希恩只是一片轻得不能再轻的棉花一样。
重心顿失之下,再被前扯,那狂猛的力道,连心脏都似被扯了出来。
希恩这次真是防不胜防,吃足苦头。
大胖子双眼凶芒闪烁,寒意十足,直看得希恩心中发怵,头皮发麻,冷声道:“怎么丢的?”
希恩心思一转,立马嗫嚅道:“梅花嬷嬷拿去了。”
直到这刻,希恩依然不相信梅花嬷嬷会戏弄玩耍自己。
这般说法,自然不是将责任推到梅花嬷嬷身上,而是从梅花嬷嬷那一句意含深远的话中得到启发——大胖子和怪人是三王子的人。
梅花嬷嬷与他们两人之间,定有莫大过节与间隙,这样说起来,料不定会生出奇效。
“好,丢得好。”大胖子细小的眼珠里,那令人心颤的凶厉之意,竟在條忽间敛去,恶心的笑容,重又挂上了大胖子肥肉横生的丑脸。
奇效是生起了,但希恩却大惑不解,大胖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
至关重要的信丢了,还要说丢得好?!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与道理!
这简直已完全不能再以常人的角度,去揣测估摸大胖子的心思。
希恩不着痕迹地瞟了怪人一眼,怪人惨白的唇边,竟也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会心笑意。
一切的一切,无不古里古怪,处处透着诡异。
大胖子好像一直苦忍着笑,到了这一刻,终是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
伴着这不可遏制,而又难听无比,极为刺耳的狂笑声,大胖子空着在左手,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满脸得意地道:“这才是真的。”
希恩好像一下子失去听觉,连这震天作响的枭笑声,似乎也听之不见。
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内里尽是不可置信、错愕不已的神色。
雪白的信封,鲜红的火漆,不是信,还能是啥。
胃部搅动,满肚的苦水,猛然反涌,令希恩整腔的涩意,几乎要夺口而出。
希恩现在总算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自己落入圈套,被人彻彻底底地算计了一番,竟还满心欢喜,傻里傻气地以为可亲手解开谜团。
细想起来,昨天所做的一切,着实天真得可怕,呆笨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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