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的这声大喝,果然让那边没了动静,走到近处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身旁还跪着两个小女孩,但小女孩的头上都插着一根草。
还有两个人,一胖一瘦的站在旁边,胖子徐然认识,是城东当铺的掌柜的,名叫周白发,不过别人都叫他周黑鸭,别说是脸,那货心都是黑的。瘦的是当铺中的跑堂的,是周白发的学徒。
“你们在这干什么?”徐然冷着脸问,虽然他已经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但还是冷声说。
周白发认出了徐然,虽然徐然这个医官唬不住人,但徐然还是徐家大少爷呢,就笑着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徐医官呀,我们能干嘛呀。这不这位田大哥要卖一对女儿,我要买,就这点事。”
那个大概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扯着中年男子的衣服,哭着说:“爹,我不跟他走,他不是好人,他儿子上次还放狗咬我,我不去,我不去。”
“爹,我也不去,我舍不得姐姐,舍不得弟弟。”另一个小女孩也在那哭着恳求着他们的父亲。
中年男子摸了摸她们姐俩的脑袋,硬咽了半天,没说出话,一行浊泪流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无奈。
“大人,大人,您救救我们,我们不去他家当丫鬟,他不是好人,我们村里的一个姐姐去年卖到他家,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村里人都说是被他糟蹋死的...我们不去,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
那个大点的小女孩看到徐然穿着官服,以为看到了救星,抱住徐然的腿,使劲的磕头。另一个小女孩也跟着姐姐一样,对着徐然磕头。
徐然赶紧将她们姐妹俩扶了起来,扭头问周白发说道:“周掌柜,有这事?”
“肯定没有,别听她们胡说。”周白发瞄了一眼徐然身后的李武,他不认识,但看那辆马车就不是一般老百姓坐的,再说徐然说到底也是官,他赶紧说,“去年是个意外,那个小姑娘是自己不小心掉井里淹死的,县衙调查过,已经结案了。”
“哦。”徐然知道肯定是周白发买通了官府,把案子结了,不过徐然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官,也管不着这事,就问那个中年男人说:“这位大哥,这两年可并非灾年,相反这两年风调雨顺,收成都不错,为何落得卖儿卖女的地步?”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硬咽说得:“正如大人所言,这两年的收成确实不错,难得家中有了些积蓄。只是几ri前,老母突然病重,卧床不起,几ri间为老母看病,不但花光了所有积蓄,连今年的口粮卖掉了。老母的病情仍旧没有好转,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想我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没过上一天吃白面馍馍的ri子,就要....草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今家中连饭都吃不上,两个女儿跟着我,只能饿死,这才想起了要将她们送到一户殷实的人家...”
“恩,难得你那么有孝心。那为何黑夜出来卖女儿?白天为什么不来呢?”
中年男子有些羞愧的道:“白ri里乡亲们知道我们家可怜,就留我的女儿们在他们家吃饭,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徐然扭过头对周白发道,“周掌柜,这两个孩子我买了,你走吧。”
周白发看着那个六七岁的女孩,嘴角闪过一滴晶莹的液体,笑着说:“我说徐医官,这人嘛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您看,是我先来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徐然身后的李武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周白发的衣领,将胖的跟皮球一把的周白发拎起来丢了出去,嘴中喝道:“赶紧给本官滚蛋,否则本官现在就宰了你。”
李武正着急上火呢,他巴不得一秒都不停,赶到大同府去,谁知徐然偏要来做好事,他不敢对徐然怎么样,毕竟有所求嘛,但那个胖子算是哪根葱?也敢耽误我的宝贵时间。
周白发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指着李武说:“就算你是官,无故殴打良民,也是犯了大明律,你今ri若不赔我汤药费,我要去大同府告你....”
那个学徒也跑到了周白发身边,说:“哎呀,我师父断了三根肋骨,这次你惨了,我可告诉你,我师父可是马邑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一千贯....哎呦....”
李武冷哼一声,一脚踹翻了那个学徒,径直走到周白发面前,一脚踹在了周白发的肚子上,这一脚差点让周白发背过气去,两只白眼直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