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乖巧顺从,也让母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归位。冷氏暗想:“看来是树大自直,小妞子开始懂事了。”
晚饭后,青儿沿着熟悉的小道,向河畔的堤岸走来。初夏的夜晚宁静而清爽,一弯峨眉般的新月挂在天边,耳畔凉风习习,虫语呢喃。
此时的青儿,心情犹如平静的河水,波澜不惊。
前边树荫下,一个高高的身影伫立着,凭身形判断,那是朱嘉贵。她知道,他肯定在等他了。
两人隔了有几丈远的时候,嘉贵轻声叫她。
“嗯,四哥,是我。你早到了?”青儿回应道。
“到一会儿了,今晚天儿挺好。”
到了近前,两人一时都不知从何说起,默默地沿着河堤,慢慢遛达着。还是青儿先说话了:
“四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事。我想让媒人上你家提亲。”嘉贵直奔正题了。
青儿的脚步停住了,站在那儿看着嘉贵。
“怎么,你不乐意?”嘉贵有点儿着急了。
“我已经定亲了,你可能不知道。”青儿淡淡地说。
“定亲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啊?我根本没听说。”这次,他是真急了。<天的事。”
“那人是谁?”
“河西田家务薛振坤家,听说过吗?”
“嗯,知道,田家务的大户啊!哪能不知道?”
嘉贵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体己话,想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说。但想不到两人一见面,就是竹筒倒豆子。把该说的要紧话,一股脑儿先说完了,接下来的场面有点别扭。尤其是嘉贵,像当头被泼了一瓢井拔凉水,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沉默半晌,嘉贵才低声问:“你见过他没有?”
“嗯,他有时陪他妈来我家做衣裳。”
嘉贵的心眼见就要沉到水底了,“你喜欢他?”
等了半天,青儿才幽幽地回道:“四哥,我看你是糊涂了。这种事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吗?”
即将沉入水底的朱嘉贵又抓到一根稻草。他一把扳过青儿的双肩,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说道:
“我不管谁做的主,我只问你喜不喜欢跟他过?”
青儿迎着他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说:“哥,你不用逼我,你的心思我知道。”说着把嘉贵的手打掉了。
“你知道就好,只要你说不乐意跟他,那咱俩还有盼头。这毕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儿热的事。”
青儿又不言语了。
“说话嘛,你到底相上他家没有?”嘉贵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真想稻草能长成木头。
青儿眼睛望着漆黑的河面,是说给嘉贵的,也是劝解自己的,“小帖儿都换过了,就等定ri子了。板上钉钉的事,还瞎折腾什么?”说到此处,她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眼睛也是热热的。还好夜se掩盖着,嘉贵看不到。
“青儿,你能答应四哥一件事吗?这么多年了,别看咱两家街里街坊住着。可咱如今不比小时候,随时能凑乎到一块儿。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找到能说上话的时机,就更艰难了。所以,哥想要你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这门亲事?也算给哥交个底,成吗?你知道我是个死心眼儿,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