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盖新房了,犟牛人仗义啊!和友财一商量:“哥,咱两家房子一块儿起,全浑砖到顶。钱不管差多少,都算我的。”康友财听了,真是感激不尽,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兄弟去啊!
高粱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还是盖新房垒院墙,找帮工都不用给工钱,只要管饭吃就成。这是乡里乡亲之间的一种友好互助。用村里人的话说,这叫“有这过儿”。
犟牛原本从村里临时凑了十几个帮工,每天白面大馒头,猪肉炖豆腐管饱。村里人一看,这么好的饭菜,过年吃的也不过如此啊!全自告奋勇过来帮忙。结果第二天,就来了三、四十号人,而且队伍还在不断壮大。
人多活儿干的也快,光木夯就有十抬。俩人一抬,对面站着,有节奏地“嗨”吆喝一声,木夯“咚”一声砸下。二十条壮汉光膀子穿汗溻,齐声“嗨咚嗨咚”地砸,那场面是非常壮观的。
地基夯得磁石,出地面一尺高为界,下面全铺的是一层一层的青石板。石板上面才开始用石灰土垒三七墙。
朱嘉贵、程府都过来监工,三天的功夫,砖墙已经垒到一丈高,就等上梁了。
第二天,要选吉时上梁,犟牛和友财新房前各摆了个香案,上面供着姜太公的神位,二人焚香磕头祭拜。
负责上梁的师傅喊:“吉时已到,起梁。”
霎时鞭炮齐鸣,六架披红挂彩、一尺多粗的红松木大梁,被抬上了新房房顶。
固定好房柁,接着上比碗口还粗的松木檩,每隔两尺放一根,两头各固定在大梁和墙头上。两根檩条之间,用一根根茶杯口粗的椽子固定,三寸远一根。这样整个屋顶的木架构就搭好了。剩下的活就是铺苇席,抹麦秸泥,最后就是上瓦。
瓦匠木匠师傅都在房上干着活,下边道喜的、看热闹的乡亲们开始甩开腮帮子吃喝,八盘八碗的“二八席”,大家吃的是津津有味。
前街有个好事的小子叫崔长喜,一颗狮子头居然没能堵上他的嘴,还在和犟牛叫板呢?“犟牛,你小子太抠儿了,有钱盖这么好的房子,不说请大伙儿吃‘一二八’大席。”
犟牛嘿嘿一笑:“一二八的席面得放在我结婚的ri子,你小子有口福的话,就再等两天。”
“什么ri子结婚啊?”人们一听,迫不及待地追问。
“三月十八,到时我会派人给叔叔大爷们送喜信儿的。”
众人一听,张永富两口子没福寿,撒手去了。没想到生了个能干的儿子,便纷纷提前给犟牛道喜。
只用五天的工期,并排的十间青砖蓝瓦大房就拔地而起。紧接着东西厢房建成,周围院墙、院内影壁墙一垒,小门楼一盖,一所标准的农家三合院的内院就建好了。
有钱的大户人家,几世同堂的,再一进一进往外扩。没钱的庄户人外院牲口棚、猪圈、茅厕再建起来,这就是标准的农家园房舍构造。
犟牛这处新房一盖起来,便招来很多村人的猜忌。没见他做什么生意,也没听说他一锄头刨出一坛子元宝来。这就发了横财了,一夜暴富啊。
于是关于他的财路问题,就成了高粱洼村民的主要研讨话题。很多眼红的、好事的人便四处打听。各种各样版本的说法就接连传出来了,先是说他劫道,后又说他在北边山上的土匪窝入伙了,还有说他拜了高师,飞檐走壁盗窃的。
最后,也不知是功夫不负苦心人,还是谁漏了口风,抑或有那想象力丰富、脑子又灵光的参与了编纂。一个最接近实情的版本就出来,那就是朱家老四、程家老三还有犟牛三人是一伙儿的,他们合伙儿到处绑票。至于绑什么人,绑来钱干什么?他们没兴趣研究,他们只看到洋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