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云层,越过山石,照在两人的脸上,储北面无表情,安稳地躺在虚我的怀里,如同睡过去。虚我同样面无表情,但是内心焦虑不安。
他担心储北的安危,处在缺氧的状态下,很容易造成神志不清,如果这个时候,得不到及时救治,就会脑残。他必须找到一个有效的办法,将储北刺激清醒,不能让他安睡下去,否则,可能会永远安睡下去,成为废人。
现在,救储北就是救自己。
残阳如花,阳光为天边抹上一层金色,也为虚我添加一缕愁云,虚我看着渐渐下落的阳光,天黑之前,若还找不出办法,唤醒储北的神志,他就可能永远脑残下去。他将最后的救人期限,定在了天黑之前。
虚我一伸手,抓起储北,背到身上,不能再等了,他要想法子救醒储北。虚我站起身,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地上,很长很长。
一定要在看不到影子之前,找到那种成熟的口袋果,经过那种口袋果的刺激,会激发储北的神志,可是消失了十年的虚我,怎么知道哪里还有口袋果呢?
虚我成了一只无头的苍蝇,背负着他的使命,到处寻找一种红色的果实。
一种没有目标的寻找,没有一点线索的寻找,没有,本来就没有的寻找,盲目无望,又不得不寻找的寻找。
目光向远处无限延伸,能望多远,就望多远,搜索,只要有一点红色,虚我必然要飞奔而去,然后再垂头丧气地奔向另一个目标,他要找的东西在哪里,虚我已经迷失在寻找里。
影子又长了几尺,视野又短了几分。
再如此下去,几乎等于疲于奔命,虚我的心,一下子吊在嗓门上。
人在情急之下,总会想念起从前的记忆,现实中没有找到,虚我从记忆里翻找,他想起,绕过李斯山,在阿房宫的后花园里,一直有这种果子。
不晓得十年之间,这东西会不会已经灭绝。
但是,阿房宫,就在李斯山的正南方,那里有魔顿的老巢。
当初赢政苦心经营赢墟地界,为了怀念曾经在身边的重臣和尘世,把赢墟的高山河流多用重臣名字和生前物品命名,以示他们永远伴君左右。
这李斯山,就是赢墟的第一大山,有三座高峰,形同笔架,中间最高峰为始皇顶。南面就是阿房宫。
魔顿强占赢墟之后,并没有住在阿房宫,他散漫惯了,阿房宫里人气太浓,他住不习惯,不如住在山里的魔窟自在,就进入魔云洞中,与洞主缠柔沆瀣一气,结为夫妻。
虚我要去的地方,就在魔顿的眼皮底下,虚我去阿房宫,几乎大于等于自投罗网。
但是虚我一定要去,他下定决心,没有一点犹豫。为后背上的这个人冒险,值得。
向南飞,仿佛一只苍鹰,穿山越岭,疾速向前。
到李斯山前,虚我收了神杖,降下身子,落在山路下,不能再飞,只能沿着小路前行。若是在平时,虚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出入,但是今天,背上储北,虚我已经很是吃力,又要防着魔顿,要是让魔顿发现,连他也跑不掉。
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房宫,从魔顿统治赢虚仙境时起,就再没有人到这里来过,如今已经是年久失修,呈现出一片破败之相,长生殿前的石缝,长出荒草,神殿前柱子上的朱漆已经落尽,当年画壁上的毒龙,化成了如今地上游蛇草蜢乱窜,野鸟飞起,一片荒凉。
当年辉煌霸气,如今荡然无存。
虚我无心再看眼前的宫殿,害怕触动尘封已久的往事。
但是,后花园里的一切,他记忆犹新。
最早进宫时,虚我曾在这里站岗值班,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对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那个时候,总是有宫里的孩子,到这里来追蝴蝶抓蜻蜓,充满了温馨。这些孩子里,有一个叫冰儿的,总是在虚我站岗的时候,偷偷地看虚我几眼,虚我看到冰儿,心情就格外好,可是现在,储北再也不知道冰儿去了哪里。
此时,这里倒是一片生机盎然,花儿还在绽放,草儿更是疯长,无人整理,只是有些凌乱,树上的果子长得正好,虚我说的那一片口袋果,红得正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