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的午夜,四处都透着应有的寂静。通善寺的无名小院却灯火通明,屋外跪着的人不动依旧,屋内忙碌的人无人停歇。
诊治告一段落,鬼爷便小声的与中年和尚交谈。短暂的话语后,和尚起身打开屋门,来到屋外对着面前跪着的众人缓缓道来:“兰克,你跟我进来。剩下的人可以出去了,我已命人为你们准备了禅房,这里有你们鬼爷守着就行了。”
在短暂的犹豫后,兰克命众人前去歇息,天亮后再到院外候命。屋内帮忙的小僧也都被遣了出去,此刻仅剩鬼爷、兰克、和一直不急不躁的中年和尚。
兰克进屋来到床前,看见顾爷刚才蜷缩的身体,自然的躺在床上,脸se不再骇人的苍白,已有了些许的红润。
兰克欣喜的转身问向鬼老:“鬼老,有救?”
鬼老没有回答,反而看向站在旁边的和尚,再得到一个释怀的点头后,摇头说道:“没救!心脉俱损,回天无力。”
“那这。。。。。这。。。。。这不是。。。。。”兰克指着顾爷,不甘心的对着鬼爷喊着。
鬼老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酒壶灌了几口,说道:“刚才顾爷虽还有口气在,但四肢都已开始僵硬。我用银针为顾爷松了气脉,再加上一些汤药,看着和没病的人一样。只是心跳还是会越来越慢,大概能熬到天亮吧!哎!顾爷一生非比常人,就是走也要有个体面的样吧。”
鬼老的话,彻底击碎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兰克整个人僵在那里,无言以对。心中的痛很快便撕裂了最后的坚强,多年不有的泪水一涌而出,叫骂苍天不公的兰克再次跪倒在地,恶狠狠的说着报仇的话语。
屋内无人劝慰,鬼老暂且退出了草屋。待兰克快脱力无声后,中年和尚起身并挽起自己长长的僧衣袖口,开始将抹布打湿再紧干。接着走向床边,撩开顾爷身上的被褥,去其衣物,开始给顾爷擦拭身体。和尚的举动吸引了跪着地上喘息的兰克,他顿时停住了怒吼,若有所思的看着。
“够了吗?够了,就过来帮忙。”和尚至始至终平静的声音传来。
兰克听后赶紧起身,抹掉眼泪,脱掉了锦服挽起袖口,来到床边一起细细擦拭。片刻后,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多年前,我的师父在海边捡到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收我为徒,我也就剃度成了出家人,那年我十五。我之前还有两个师兄,师父为我们三人,赐法号,静善、静德、静仁。几年后,师父圆寂,大师兄静善接替主持之位,二师兄静德尊师父教导独自出海以传佛法。之后一年大师兄决定还俗重整月后巷,我便接过了主持之位,当年的大师兄便是。。。。。。。。”
故事讲到这里便无须继续,兰克抱拳单膝跪地行长辈拜见礼。
静仁主持看着兰克微微笑了笑,示意让他起身,继续说道:“师兄手下的人中,他最看重你,也最信任你。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至少你知道带他回到这里来。这么多年,你和师兄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称谓,你一直叫他顾爷,但他对你和儿子并无两样。你现在跪下吧,我代师兄收了你这个徒弟。”
兰克没有二话的再次双膝跪下,对着顾爷磕了三个硬实的响头,磕完额头上便已留下了青肿的印记。静仁和尚点了点头示意礼成,便让兰克起来,二人继续认真的擦拭顾爷的身体。
待为顾爷擦拭完后,便为其换上了一套白se崭新的僧衣。事罢,二人这才坐下休息。静仁主持这时看了看这间草屋,有些伤感的说道:“当年师父带着大师兄来到月后巷时,便住在这个草屋里。师父宅心仁厚,医术jing湛,在这儿救过不少的百姓。后来过来看诊的人越来越多,师父就干脆在这儿种上草药,以便制作汤药。你们口中的鬼老,就是我们口中的小鬼。当时是这儿附近的一个普通郎中,他本名叫周归。后来见师父医术高明,便为了学医天天在这里帮师父打杂,从师父手上学了不少的医术,也才有今天的鬼老,可以说他算师父的半个徒弟吧。通善寺建成后,这里一直保存着,我和师兄都把这里当做寺里真正的圣地。”
时间随着静仁的回忆流逝,再过一会儿便会天亮,这也预示着顾爷一生旅程的结束。对于兰克来说,他宁愿此时的夜se永远不变。期间鬼老也还进来查看了几次,每一次手中感觉的脉搏都更虚弱。准备后事的话,也从鬼老的嘴里说了出来。
静仁此时转头再次询问兰克:“师兄心疾发作后,还有跟你讲过什么话没有?”
兰克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没有啊!兰克这样想着,忽然眼前一亮,兰克将顾爷在他手上写“回”字的事对静仁仔细的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