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wg的时候,某派要来抛坟,言作“毒瘤”,却被一位叫梅花的姑娘阻挡。
“这是文物,这是文物。”梅花声嘶力竭地喊着,“况且这里有我们要学习的jing神。”
但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在汹汹的人们面前,“螳臂当车”的成语自然强受了,甚或自己生命也即临危。
偏偏路过个名为“勾圈”的高人,救下她,教训了那伙人,也算一段动人的插曲。
最后,吾花指点道:“就是那一大片墓区,往北还有一段旧城墙,挡不住金戈铁马,却能为古坟茔抵御许多寒风。”
樊娲听得入神,结了感叹:“是个很动人的故事。为一方香冢葬了天下,是痴还是怨?闲人眼里的历史总会是这样----以美人的幸运和不幸为命题,仿佛感同身受,这就是‘命’的意识,随波逐流,却要在诗意里做主。”
吾花却为摇头:“世人人说命运怪怨命运,都还能说得过去,侠却不可言命运。其天下万事万物,三分在自然,七分在侠道。咱们应当做世界的表率。命运这个东西,一切忧虑惶恐都是它的借口,只要我们成长,那就是奇迹丢弃的装饰,是人间坚强过的,冥冥之中到心头。找一处最靠近坟墓的位置坐下,想想那些贪官污吏、差人衙役、地痞流氓、市井无赖,还有一切庸俗的人、势力的人、险恶的人、、、思索着埋葬了谁、成就了谁。”
一般人听了这话,未必能理解,樊娲是谁?立刻共鸣,其意知透了十分:前十年,后十年,不过今朝一想念。如果归之于命运,那就燃尽坟上一缕青烟,说个“空”;反之,则侠义横生,只当坟是古迹,大步过去,看两眼而已,然后花香风清,乾坤朗朗,便无所不往。其实中国文化最大的悲剧就是坟----自坟中来或者到坟里去,似乎除了这个,就再也说不成文化。任何好事,在这种意识形态下,都只好半明半灭,但他们还不肯饶过,非得万籁俱寂,才独有一声欢呼----“终于成为坟了,就要这份太沉默”。所以人生很难----深了是坟,浅了是世道,哪有正好?如果“抱病不出”是委婉地逃避,那“依坟而憩”就是逃无可逃了。想万物凋败的时节,一声鸦鸣都可以千古悲秋,唯独临碑凭吊的人,活脱脱比死人还要容颜枯槁----死者还有的是生气,谓之jing灵、谓之神仙,而生者竟是行尸走肉,这难道是世界包办的穿戴吗?----没有思想的嫁妆、政客无趣的花烛。但脱俗的道义却不与他们同流,以豪杰侠行来证----生死寻常事,气节却为不寻常,不受左右,谓之“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洒脱地来,清清白白地离开,在意的不是物质生活,而是生命和死亡的高尚、纯洁。
于是她鼓掌喝彩:“说的好。”
吾花弄道:“且放低声音,怕惊了长眠人。你没发觉古墓里有一只手伸了出来,就在我们身后?”
“是么?”樊娲故意扭头看看,然后说:“我可不是越害怕越爱听鬼故事的那种小女人。”
吾花却认真地说:“没有吓你,确实在后,她用力托住了我们的脊梁。”
樊娲顿悟:“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我也感觉到了,而且有她的笑脸,看----夏花一般的双眼,凉亭顶一样的发髻,小河水一样的手臂,风一般的抚摸,还喃喃着“国破山河在”。我猜藩王的覆灭是她施的咒语。”
“倒有咒语一说。”吾花坦言之,“神秘的古道文化,历来不缺乏演绎与臆想,包括王朝的兴衰都归于社稷论,却不谈因不侠不义而亡。其实几千年来,真正的咒语只有一个,那就是‘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不从zz的人,也有兼爱的心,问如何能扶助普天下的芸芸众生?答曰‘行侠仗义’;从z的人有此心,则很好办,多关心民众的疾苦就是。疾苦不仅仅是生活方面,jing神和情cao更为重要。只有jing神的愉悦向上,才是真正生活的幸福。”
樊娲深表赞同,言道:“在困难面前,人们最初的感觉就是孤独无助,当有了侠道,才力量无穷,无所畏惧。”
她们尽情畅谈,对周围没有任何在意,侠家本se也就极是了----概不存忐忑于自然,只以自身鉴戒,便得完全洒脱。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凉亭前。
这个地方,吾花常来常往,没什么可稀奇,但樊娲乍到,又是满腔闲情雅致,自然上下打量。其瞻仰滕王阁、黄鹤楼,能起诗情画意“秋水共长天一se”、“白云千载空悠悠”,这里虽没有那般大景象,但她这样的欣赏,也是别有天地、吉光片羽。
首先,一副对联入目:“四海侠心生ri月,千秋义气起山川。”便让樊娲生出共鸣而恻入情怀,不禁逗起文学的爱,两样一事,觉得稀奇便倾心,于是着意问道:“谁写的----这么有气魄?”
未料想,吾花竟说:“是我。”
“噢----”樊娲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