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完美?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随口乱说的。”
我就皱起眉:“你怎么老说话只说一半呢?这不是吊人胃口吗,什么完美啊?”
“什么什么完美,”云霄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刚刚只是随口乱说的。”
“你——”我有点恼了,下意识地就想说他几句,但话刚出口,却改了个主意,想着这家伙素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我态度强硬只会反被他气得半死,遂上前几步,握着他的胳膊轻晃了几下,略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道,“你就说嘛,你随口一说,我也就那么随耳一听,是不是?”
我这几句话下来,效果几乎立竿见影,云霄原本一脸无所谓地抱臂站在一旁,被我这么一晃,满脸淡然的神情就有了几分瓦解,见他有所动摇,我立刻趁胜追击,又缠了他几句,结果显而易见。
“那……我说了,你可别觉得我冷血无情啊。”
我道:“当然。”
他就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一声:“那我真说了?”
“嗯嗯。”
“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就是……话说在前头,你可别觉得我在为他开脱。我只是觉得,如果要收集十二个人的生魂,这在云州也太容易了,这里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而且很多都还是那种死了也没人给他盖张破草席的那种。江简要是真想收集十二个魂魄,早就集齐了,何必这么麻烦,还需要找厉鬼来为他杀人?他既然能看见魂魄,又有方法助那水家母女打破阴阳界限,想必对魂魄一事颇有研究,那他也应该知道,厉鬼心性不定,不是他给它们一口饭吃就能收买了的,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所以,”我喃喃道,“你是觉得这十二个人有问题?”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人数不对劲而已,”他道,“不过现在看来,那些死去的人或许本身就有问题。”
我蹙起眉。
真的是那些人本身就有问题吗,那会是什么问题?身份?还是当年都一同做过什么事?亦或是——
对了!可能是那个原因!
……这样一来,死人的数量也对的上了!
“是出生的日子。”想到这一点,我连忙抬起头看向云霄,“那些人可能都生于一个特殊的日子!”
“出生之日?”云霄看向我,“当真?”
“我不确定,”我道,“但是……总得找个线头查下去。”
“那你说的不错,要先找着个头才能继续抽丝剥茧,不管确不确定,还是先查一下再说。回头我就去找阮明严,让他查查这死去的十二人都生于何时。”
我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你怎么又麻烦人家,人家可是把你当兄弟来看的,你倒好,兄弟没喊一声,使唤起来倒是利索得不行,就差把他当手下一样支使了。”
“我可没那么闲得慌,像那个疯女人一样成天以有一堆手下为荣,”他凉凉道,“被人天天喊着主子主子有什么好的,面上叫得亲热,指不定心底下在打着什么算盘呢。”
“所以你就化手下为兄弟了?”
“这个兄弟名号可不是我凑上去按的。”他道,嘴角弯起一个有些坏心眼的笑容来,“不过既然人家都那么喊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脱不是,这兄弟嘛,就是要互相帮助的,我让他帮几个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若是不愿意,大可拒绝便是,我又不像那个疯子一样会把他拖出去喂狼,有什么好怕的。”
……真是败给这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理所当然的家伙了,跟他理论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就从来没有一次把他说服过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厉鬼索命一事还是挺好玩的,真要说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天道轮回的意味。”云霄又道,“就说那个乞丐吧,背井离乡数十年,这三十年来过得穷困潦倒不说,恐怕也是日日夜夜都不得寐吧,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被水家母女吓得摔断腿了。结果呢,还不是回到了这里被水家母女所杀,死得惨极了。只可惜是水家母女杀的他,而非天道惩罚了他,这天道轮回四个字也只能说一半。”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我道:“哎,你说,若是那水家母女不曾得遇江简,从而摆脱了阴阳限制,那当年的那些地痞流氓会不会一生都不会遭到报复?就这么跟平常人一样生老病死?”
“不会的。”我道,“死亡并非结束,阳世里未报的仇未消的怨,死了会在地府里慢慢消的,而且会比活着更惨。”说到这,我微微笑了一下,“你别忘了,非但那些害人的魂魄会前往地府,那些被害之人的魂魄也会前去,若那些生前做尽坏事的人死后在地府没有得到任何惩罚,那那些被人冤死害死的魂魄岂会咽下这口气?地府早翻了天了。”
“真的?”
“我不骗你。”
“幸好幸好,”云霄就夸张地舒了口气,“我没有奉行魔修的那一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处世之道,要不然活着风流尽了,死了却要面对一场又一场的折磨,这么大的落差我可受不了。幸好啊,本少爷我头脑清醒,没有被那些花红酒绿所迷,要不然可惨咯。”
或许是刚从那乞儿的记忆里脱身,又或许是刚才在幻境中亲身体验了一把厉鬼掏心之苦,听云霄玩笑般的把死这个字眼挂在嘴边,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蹙眉道:“你别乱说话,你又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