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轻便的铜车从林中驰出,素鸣衍与千贺长琴等人挤在狭窄的车厢里。
千贺长琴等人怀着戒心,双翼敛在背后,准备一有不对头的地方就破车而出、大打出手。车厢很狭窄,素鸣衍让岐伯、阮阿蛮挤在中间,一边是阮阿蛮给烈焰烧得焦糊的羽翼,一边是岐伯冰冷如铁的羽翼,感觉十分难受,艰难的扭过头,凝视阮阿蛮白腻的颈肤,这才想到那天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正如素鸣衍所料,他这次遇袭,叶零儿早已调动影蝶准备随时援应,只是素鸣衍任姓妄为,一直在云魇泽里与千贺长琴周旋,没想到要向影蝶与商队救援。商队的势力还弱,素鸣衍不愿伤着商队的根本;不向影蝶救援,大概是内心深处在抵触摩揭伯岑。
让千贺长琴、岐伯、阮阿蛮堵在路上,素鸣衍才想起利用影蝶来。若能调动迦南境内的所有密间,千贺长琴一定会对他的话信以为真。
将紫狻兽留在云魇泽里,四人进入秋浦没多久,就联系上此地的影蝶,乘着他们安排的铜车朝秋浦城驰去。
一路上畅行无阻,素鸣衍坐在车厢里昏昏欲睡,歪着头靠在阮阿蛮的香肩上。阮阿蛮拧着秀眉,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打醒好泄泄心里的怨气。
车子轻轻一顿,脑袋往前一磕,素鸣衍睁开眼睛:“啊,到了吗?”掀开车帘,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插着几只提灯,穿着美丽衣饰的叶零儿领着四人正恭敬的站在车前;原来车子直接驶进一座私宅的庭院里。
“叶零儿见过殿下。”
“叶姑娘亲自赶来,鸾凤阁那边不要紧?”
叶零儿指着身边的那位矮胖中年人,说道:“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叶零儿万死难辞其咎。这位是秋原城商会的台首叶护原,借着他的名义,叶零儿来秋浦献艺。”
阮阿蛮藏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叶零儿等人毕恭毕敬的跟素鸣衍行礼,内心虚弱无力,脸色惨白的看了岐伯一眼,只见他嘴唇紧抿,似乎也有认命的觉悟。
阮阿蛮没想到与她香艳齐名的叶零儿竟然是青岚派到迦南的密间首领,车下站着的几个人在迦南都有着相当的地位与身份,也说明他们是青岚最重要的密间。望着素鸣衍瘦弱的背影,阮阿蛮只能压下内心深处的怨恨,想到订下血契之后的命运,内心深处的恐惧使得身子颤栗不止。
素鸣衍感觉到阮阿蛮的异状,回头看了一眼,对千贺长琴说道:“千贺家主,到秋浦城了,还是先请人给阿蛮姑娘疗伤要紧。”
千贺长琴为了盗回这卷星辰秘典,潜入迦南已有几年,发生在青岚朝六殿下檀那明河身上的事略有耳闻,但是其中的细节曲折却没有仔细想过。对于那些被派到别国当质子的王族,应该已经远离权力的中心,但是檀那明河却依然有能力影响青岚的国政,这次将迦罗的主要密间都聚集起来,无疑也是为了表明诚意。
千贺长琴再也不怀疑素鸣衍所说的话,说道:“请少王代为安排。”
素鸣衍微微一笑,转头对叶零儿说道:“你给我们安排一间静室,阿蛮姑娘被火燎伤,可有信得过的光明术法?”在叶零儿的带领下,四人走进一间静室。素鸣衍只让叶零儿留下来,等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才向千贺长琴说道:“我可以调动一切力量,尽可能的帮助迦南境内的楼迦罗人返回扶桑岛,代价就是……”欲言又止,目光在岐伯、阮阿蛮俩人的脸上来回的逡巡。
岐伯塌肩挺胸的站起来,与素鸣衍对视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口诵法诀,只听见滋滋的细碎响声,背后那对巨大的羽翼缓慢的收入身体里,突起的像鸟喙一样的尖嘴也渐渐变得跟常人一样,看上去就像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普通青年人。
岐伯转身朝千贺长琴拜下,说道:“只有千贺氏的家臣才能用秘术将羽翼收进身体,岐伯再也无法替千贺氏效力,请大人收回对岐伯的恩赐……”岐伯缓缓解开上衣,露出满是浅蓝色刺青的上身,只见他的手缓缓的擦拭身上的刺青,不知道他用什么秘法,刺进皮肉的刺青就像海滩上的潮水一寸一寸的褪去。随着刺青的消失,岐伯背后的羽翼又再次撑出身体,慢慢变回他本来的模样。
素鸣衍盯着岐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暗道:他身上的刺青难道就是能变幻人形的秘术?转头看向阮阿蛮,只见她将学岐伯那样解开上衣,坦然无畏的露出柔腻嫩滑的胸脯,白嫩的双乳上赫然诱着一朵耀眼夺目的潋艳花。
叶零儿不知道殿下跟眼前的楼迦罗人有血契之约,见岐伯、阮阿蛮露出身上的刺青,想起传说中的秘术来,朝千贺长琴淡淡一笑,说道:“将术法固化在肉体上,啊,扶桑岛也出现天榜强者了,难怪数十年来,楼迦罗人能够迅速崛起。”
岐伯将牙齿咬得吱吱直响,想来是连续施展变形术让他有些吃不消,费力的走到素鸣衍的身前,一字一顿的说道:“让我立下血契不难,但是请少王答应我一件事。”
“说出来。”
“岐伯愿为族人跟少王立下血契,但是请少王给岐伯留下自刭的权力,因为岐伯有些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我也是……”阮阿蛮费力的说出三个字,身子猛的一晃,就一头栽倒下来,胸脯上红艳的刺青尤其刺目。素鸣衍将她从地上挽起来,忍不住要用手去摸她乳上的刺青。阮阿蛮奋力挣开他的怀抱,毅然说道:“就是立下血契的奴仆也是有尊严的。”
素鸣衍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就依你们所求。你们若不想听从我的命令,可以自行了结姓命,那就奉献你们的精魂之血吧。”指头抵着阮阿蛮的胸口,金色的光芒在迅速的聚起,形成一支尖锐的芒刺缓缓扎进阮阿蛮的胸口,一滴艳红的心头血沿着芒刺的血槽流出。素鸣衍屈指在腕脉一划,割破腕脉,凝视着阮阿蛮那滴心头之血渗入腕脉之中。
“你就对着精魂之血起誓吧。”
“弓月婆葛纱罗愿向眼前之人奉献精魂之血,立下血契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或帮助别人伤害眼前之人;在服从第一原则的基础上,必须服从眼前之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