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天地间白雪皑皑，婴儿的哭声在这广袤的雪地上是那么无力。

“哎，世道如此，你也是俗世之中的苦人儿么？便随我做个伴吧。”老和尚轻轻的将襁褓之中的婴儿抱起，往山上走去。

七年后。

“师傅师傅，你看，哞字音我炼成了！”小儿唤为元苦，是老和尚给他取的名字。

“哦？炼成了么？这么快？”老和尚和蔼的笑着走了过来。

“不信你看！”元苦嘿嘿一笑，然后鼓足了气力，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四不像的音节来。

“哈哈哈，徒儿，七字真言要有佛性，不然便是炼成了，也不是佛功，而是一般武学了。”老和尚摇着头笑道。

元苦涨红了脸，本来想在自家师傅面前好好表演一番，然后被夸奖来的，没想到却出了丑，这让他如何能不脸红？

老和尚看出元苦的失落，也不继续说教，只是道；“好了，七字真言是密宗不传秘法，你只要多读佛经，静心修炼，终究会炼成的。”

“是，师傅。”元苦的声音细若蚊声。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三年。

“……”

“啊！”元苦蓦的从梦中醒转。

“早课要认真！”老和尚拿着戒尺，神色严肃。

“是，师傅。”元苦低下了头。

元苦虽然年幼，但因为悟性极佳，根骨不凡，密宗武学早已熟记在心，只差时间积累，早晚都能成为一代宗师，百遍佛经奥义，元苦已深陷其中。

“何谓超脱？何谓天人？”元苦想了许久，终究问出了口。

老和尚拿着戒尺，似要落下，又没有落下。

过了许久，方才放下。

“我也不知。”老和尚叹了口气道。

“师傅，我想下山。”元苦接着说道。

“下山？为何？”老和尚的声音很平静。

“佛说尘世苦海，我想看看这苦海为何？凭着我的本事，是否能从这苦海中自己走出来。”元苦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三千业障于尘世，你这一去，难免会沾染上，若你意已决，那便去吧，不过你且记得，我只许你下山一次，你可再次归来，但你若归来，我便不许你再有下山之举！”老和尚没有挽留元苦，他知道强留能留得住人，却留不住人心。元苦的本事，老和尚自然是清楚了，混迹于世的话，自保怎么都够了。只是人心复杂，老和尚担心元苦下山之后会受人算计。

“是，师傅。”元苦早有下山之意了，寻常来山上拜佛的人会在无意间谈论俗世之事，元苦对他们言语中描绘的世界，十分有兴趣，想要亲眼看一看。

“痴儿，世间纵有百般好，也难逃白骨骷髅，去吧。”老和尚说完，转身将戒尺置于膝前，静心盘坐，不去看元苦，也不去叮嘱元苦小心他人，他太了解元苦了，这孩子从小就有一种不见南墙不回头的倔强，任凭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元苦也只信自己亲眼见过的。

稚儿之龄下山，元苦背上行囊，果断的下山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危险。

便是成年男子，也不敢说在这世间行得安全，更何况元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