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和云仰虽不明白阿晟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却很支持,“去听听也好。”
云三爷内心之中在挣扎,“好像我信不过叔父似的……”阿晟微笑道:“我轻身功夫不错,想施展一下,您愿意看看么?”云三爷犹豫片刻,道:“也好。”何氏、云仰、云倾一直凝神静听,见云三爷终于同意了,心里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阿晟拉起云三爷,沿一条小路走了。
云倾跑到凉亭边,看着阿晟渐渐远去的挺拔俊秀身影,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阿晟为她想的太周到了啊。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何氏纳闷,“绝不会是什么药童。”
云仰举目远眺,“咱们头回在石桥大街见到他的时候,是韩四哥带人来搜查,对不对?那次有顺天府的人,有五城兵马司的人,至少得有几十号人出动,应该就是为了阿晟。阿晟的来历,大概不简单。”
云倾双手托腮望着远方,心中一片迷惘。
阿晟竟似比云三爷还熟悉锦绣里云府的路,带着他七绕八绕,绕到了云尚书的书房后头。
透过小窗,云三爷能看到屋里的情形,也能听到云尚书的说话声。
屋里只有云尚书和云大爷两个人。
云尚书在屋里踱来踱去,“依你说,是胡家下的手?”云大爷垂手侍立,神态恭谨,“儿子也是猜的。四弟这回是在风月场所和人争风吃醋所以受的伤,而且是和一名年方九岁的女童有关。儿子知道四弟向来是没有这个嗜好的,必是有人栽脏陷害,除了胡家还会有谁?必是胡家因为胡不竭喜好童子童女的癖好泄露,丢了胡家的人,所以气不过,也要在四弟身上报复一回,好让四弟也丢丢人。”云尚书沉默许久,方淡淡的道:“这哪里只是让你四弟丢丢人?你四弟是在出使高丽的途中发生这件事的,于仕途大大有妨碍,且名声大损。”他声音虽淡淡的,语气中却透着森然之意,云大爷不禁低下头,心中惴惴。过了片刻,云尚书微哂,“岂止你四弟名声有损,整个云家都跟着脸上无光了。唉,我本来打算明年清明回老家祭祖,如此一来,我拿什么脸回去?”云大爷摒声敛气,一句话不敢说。
屋里有许久的沉默。
云三爷虽然人在屋外,也跟着紧张,呼吸都沉重起来了。
云大爷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爹,难道就没有补救的办法了么?”云尚书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云家子弟丢掉的人,再由云家子弟捡回来。云湍出使不利,再有云家子弟接上,完成云湍未完成的使命,也便补救过来了。”云大爷忐忑不安,“爹,您说的这个人选……不会是我吧?出使高丽可是前年有人送命啊,四弟又是这样,儿子总觉得好像不大吉利的……”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云尚书派出去,头皮发麻。
出使高丽本来就是个苦差,又有这几件祸事横在前面,他是真没这个胆子,不敢去。
云尚书道:“云家又不是真没人了,怎会让你这长子冒险?”
云大爷声音中满是惊喜之意,“您的意思是……?”
云三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忽然很害怕,害怕他的叔父下一刻会说出他的名字。但是,怕什么来什么,云尚书温雅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耳中,“不是还有三郎么?”
云三爷耳朵嗡嗡的,心好像一瞬间被人掏空了似的,木木的,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危险,不吉利,这些云尚书都清清楚楚,但云尚书还是要他出使高丽,因为云湍丢人了,没完成使命,所以他要接替云湍,为云尚书挽回颜面……云尚书有大儿子,但是长子不能冒险,他可以……
云大爷傻呵呵的、有些凄惨的笑了笑。
他从来没有深想过,不知道他在他叔父心目当中,竟是这样的地位……
“三郎会答应么?”云大爷的声音飘飘忽忽传过来。
云三爷木木的转过了身。
他不知道云尚书会怎么回答,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他步子有些飘浮,阿晟上前一步扶住他,低声道:“云伯伯,您慢着点儿。”
云三爷有些茫然的转过头,“阿晟,你为什么带我来听这些?”
他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很疲惫,“我宁愿没有听到,我宁愿从来没有听到。”
阿晟扶着他在一块青石上坐下,声音很低,却又很清晰,“因为,我大概快要被我爹认回去了。在我走之前,我想为云伯伯做些事。”
我想让你认清楚云尚书的真面目,不要被他骗了。
你不能被人骗,倾儿还小,需要你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