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尚好,但是白衣心中却有些阴沉。他忽然发觉自己今天的运道确实有些差,刚刚走了一个麻烦至极的女子,又来了一个更加麻烦的和尚。
这和尚一身破袈裟,半根黑禅杖,像是个落魄到了尘土里的僧人。而他看见白衣的第一句话就是:“众生皆苦。”
捉摸不定是女子,善打哑谜是僧人。白衣撇了撇嘴,他可是打心眼里讨厌这两种人,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代表了麻烦。而他,是最讨厌麻烦的那一类人。
当然,这里面肯定要刨去言和、阿绫、天依、缘木、铄金等等等等。
不知为何,白衣看着面前这个潦倒落魄的僧人念着那句话的时候,心中却骤然觉得有趣起来。不同于应对那个女子的漠然,白衣还算和气地问道:“大和尚,你也是来找我的吗?”
“众生皆苦。”落魄的和尚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句。他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将那些苦涩镌刻到了自己面容之中,满脸尽是苍老污浊的纹路。
这苦意如此深重,却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快乐。
“何不去度众生?”白衣突然回了一句,他的心念微微沉静,察觉到了些许不对。这种快乐的感觉为何如此刻意?仿佛强塞到他心中的一样,一开始或许不觉得,但是看着这和尚越久,这份快乐就越发沉重。
和尚看了白衣一眼,似乎是惊讶他竟然还能提问,随即答曰:“众生已度。”
接着,那半截黑禅杖就如同疯魔一样直接朝着白衣兜头打来,伴随着和尚桀然大喝的后半句。
“特来度你!”
这和尚不是个好货色!
白衣撤身而退,但是他骤然发觉原本自己灵巧的身法在这一刻竟然全无作用。那份强压在心底的快乐就像是神话中的五行大山实实在在地压着自己,连这简简单单的一记禅杖都躲不过。
躲不过怎么办?躲不过就不用躲!
白衣此时也是被这和尚激起了心中的桀骜,他面色冷然,龙渊长剑骤然出鞘。霜白的剑光和焦黑的禅杖猛地撞上,白衣顿觉一股令五岳倾倒的大力从剑刃涌向自己的右手,再传向自己的手臂。
佛门外功?白衣骤然撤剑,剑光三折消解了这份力道,但是他还是惊叹这和尚的炼体功法真的很厉害,不会就是佛门盛传的金钟罩吧?
按捺住自己的杂思,白衣剑锋向内,意蕴流转间,空山为陷。这一剑终于拦住了和尚的禅杖,但是白衣此时也看到了从和尚身上散落下来的染血的青萝小扇。
难道说,自己放走的那个女人被这和尚杀了?
白衣心中满是疑惑,但是那和尚却不给他解惑的机会。一杖无功,就再接一杖,似乎定要用这半截禅杖来度他至往生极乐。
大力滂沱,白衣抖了抖略显酸麻的右手,自从经历过那场洗筋伐髓之后,他是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相对于一般的练体高手,他的气力堪称天赋异禀,甚至可以和楚霸王项羽力能扛鼎的事迹相提并论。但是面对这个精修佛门外功的丑和尚,他却真的品尝到了什么叫做泰山压顶。
山石倾覆,重压于身。白衣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丝畏惧的神色,他并不害怕对方的大力,但是现在他的身法被限制了之后,只能够与对方硬拼气力的局面对他太过不利了。
这样憋屈的感觉,白衣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别人都说坐井观天了,原来他所在的那个低武世界,还真的找不出几个像如今遇上的女人与和尚这样的高手。但是在这里,他走在路上就能遇上两个。
“和尚杀人,不怕犯戒吗?”突然看到了和尚头上的戒疤,白衣心念转动,突然问道。这和尚既然受戒,也许这里的清规戒律和自己原来的世界也是相差无几,不如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