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际,子桑笑猛的伸手拦住慕宥宸,不敢与慕宥宸对视,硬着头皮道:
“驸马留步,部落长只请了郡主一个人去!”
慕宥宸眸色一沉,抬手,轻轻搭在子桑笑的手臂上,缓缓收紧,看着那俊逸的面庞,却犹如修罗降世: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子桑笑闷哼一声,整张脸都疼的扭曲了,汗水顺着发间流下。
慕宥宸下手倒是够狠,专门往经脉上捏,这力道,就算骨头不断,也起码好几日提不起手臂了。
“我一个人可以,不会有事的。”
沐千寻拉着慕宥宸,柔柔一笑,语气淡淡的安抚,赫连锐绝总不会吃了她。
她昨日才杀了两个人,今日子桑笑再残了,他们可就真的恶名远扬了。
一路走来,只碰到寥寥几个宫人、宫女,毕竟这才是初晨,还不到忙碌的时候。
沐千寻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特别,从前这些人也会行礼,可从未向今日一样发自内心的恭敬。
或许是她帮她们除去了宇文萱的缘故吧,不知她们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赫连锐绝纵容所造成的,是何感想,她还真是想看看呢。
子桑笑拖拖拉拉的走不快,一直护着被慕宥宸所伤的手臂,有心之人一定看得出,他的那只手掌,异样的发白。
凌锐殿中,空无一人,沐千寻回头望着子桑笑,等他的解释。
“部落长可能…可能在偏殿。”
子桑笑忽的躲开沐千寻的目光,吭吭巴巴的,想他从前,何曾这般狼狈过,手臂上的伤让他喘不过气儿,比生生挨上一刀还要难受。
沐千寻二话不说,饶过屏风,便是偏殿,果真如子桑笑所说,赫连锐绝就坐在偏殿中,面前是一桌饭菜。
“还没用膳吧,陪父汗一起。”
赫连锐绝难得面色平静的没有那抹假意的笑容,声音浑厚沉稳。
沐千寻环顾四周,无一人伺候在旁,菜看着已经凉了的模样,该是等了很久,一转头,子桑笑已经不见了。
“用过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声音听着很平静,毫不客气,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从今往后她绝不在赫连锐绝面前表露太多情绪,没有爱恨,亦是没有喜怒。
赫连锐绝冲沐千寻招手,对她的态度不甚在意:
“来,千寻,坐下慢慢说。”
“不必了,我还有事,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
一口回绝,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这里,那里,就是不去看赫连锐绝,余光撇到的,是他一脸的漠然。
“你还是这般任性,你究竟要怎样才能长大!”
赫连锐绝的语气突然重了几分,声音也拔高了许多,今日的赫连锐绝,着实与往日有些不同。
“我早就长大了,再怎么任性,夏国也包容着我长大了,而在我长大的过程中,身边的人疼我,宠我,就是没有人算计我!
若是在这青葛部落,我或许的确任性不起来,就会死在那猝不及防的算计中了,父汗,你说是吧?”
沐千寻吟吟一笑,这是他最不愿听到的话,夏国,算计,她就是要刺激他,她的不好过是因为他,那他也别想好过,别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暗自的嘲笑自己真是满口胡言,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她的命中何时少的了算计。
“你还在怪我?”
“不该的吗?也是,我哪敢怪父汗呀,父汗做的所有事都是对的,我不会,更不敢怪父汗。”
赫连锐绝还想说些什么,被沐千寻生生堵了回去,这本该气势汹汹的质问,从沐千寻口中轻飘飘的逸出,也变了意味。
“你当真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了吗,你以为你已经看到最深处了吗,看到所有的利害了吗?”
赫连锐绝轻哼,似笑非笑,仿佛一眼就能看清沐千寻在想什么,在他面前,沐千寻就像一只无所遁形的地鼠。
“父汗想要怎样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洗耳恭听?”
沐千寻扯扯嘴角,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已经僵硬不堪,她怕,他再说下去,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在得意什么,他为何那么镇定,他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愧疚,还有什么是她没看到的吗,故弄玄虚而已!
赫连锐绝起身,步步朝着沐千寻走来,语重心长,眼神有着独特的沧桑,那是沐千寻这个年纪的人,绝不会拥有的:
“我又岂会害你,古人云,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一事,你便会谨慎一分,今后自然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沐千寻不由得倒退一步,有裙子的遮挡,不明显,她自认为她的气场很强,就是那种足以碾压所有人的王者风范,可是在赫连锐绝面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