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写意最终决定到此为止,她把牛皮纸袋重新装好缠线随手扔进了床头柜抽屉里,站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右脚,“只要孩子没问题,别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像个三分热度的熊孩子,任性的让人手心发痒。
黎鹤轩看了眼拉开又合上的抽屉,“树欲静风不止。”
“你今天都好文艺腔啊,”她咧嘴笑起来,“我不怕,有你呢。”
对此,黎先生只有一个字奉还:“傻。”
“随你怎么说吧,”苏写意耸肩,开柜子给他拿外出的衣服,“给老头子留点尊严吧,当我孝顺他的。”把黑衬衫递过去,“快换衣服,天已经黑了。”
红湾山道往前不到二百米就有个十字路口。这里是郊外,人少车少,夜幕降临,四周显得尤其安静。
陈威从后车厢把折叠轮椅拿出来,苏写意开了副驾门,站在左边撑着他的胳膊下了车。
“就在这儿烧吧?”她指着一块儿空地说道。见他点了头,苏写意和陈威就忙活起来,先从车里往外拿东西,纸钱祭品什么的一大堆。又从裤兜里拿出□□笔画了个大大的圆,开口朝北,那儿是黎鹤轩父母埋葬的方向。
苏写意把写有地址的那张黄纸小心翼翼从斜挎的零钱包里拿出来递过去,“先烧这个。”
火光很快就聚攒起来,纸灰仿佛有了意识般打着旋升上了半空,苏写意蹲在那儿帮他用路边捡的树枝挑动火苗,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叔叔阿姨快来收钱、保佑之类的,黎鹤轩听了一阵,唇角若有似无的露出丝浅笑,最后在她头上压了压,差点没让人给跪了,苏写意回头瞪过来,“你干嘛啊。”
“不小心。”他说,接过陈威递来的票子扔进火堆里,“小心点手。”
回到家还不到九点,苏写意先去洗澡,之后端着水盆出来给他擦身体,接着是洗脚洗头洗脸刷牙,比自己洗漱要费时费事的多,最后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吹好了拉直一缕比了比,都快到鼻尖了,“我帮你修修?”她跃跃欲试。
黎鹤轩正枕着她大腿,听到抬眼看过来,“不用。”拒绝的干脆利落。苏写意不高兴,“我技术很好的!”
“乖,别闹。”
苏写意:“……”
第二天上午,安杰带着律师来到了红湾别墅,在签了几份合同后,苏写意名下的安和股份就算是正式易主了,至于接下来的繁杂流程则不需要两人出面可以由律师全权代理。
安杰私下里和苏写意说,“张律师是我好朋友,嘴巴很严,办事谨慎,这个你放心。”
苏写意和他道谢,安杰有些无奈,“你这样实在太任性了,也很得罪人,想想到时怎么和你家那些亲戚交代吧。”
“生米都成熟饭了,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以后不搭理我呗。”
安杰欲言又止,原本他不想多管闲事,但对苏写意自己确实是有份责任的,无论是看在养父的面子上还是因为他与她的雇佣关系,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位黎先生……以前的背景大概不太好,你多少留个心眼。”
苏写意早就猜到安杰会找人调查黎鹤轩,也不惊讶,很诚恳的点头道谢,然后保证,“我心里有数的。”
听她这么信誓旦旦,安杰也就点到即止了,转而说起另一桩,“你父亲留下的遗产和这两年的盈利报表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如果……可以在盈利上做些改动。”
如果是和外人安杰当然不会把话说这么透,甚至不会涉及到类似的话题,但苏写意到底算是亲戚,严格说是表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妹妹。
苏写意心里觉得温暖,笑着说,“只要那个孩子没问题,该是他的就给他吧,我不占他便宜。”
刚知道有这个异母弟弟存在的时候她确实想过要在遗产数额上动些手脚什么的,但这两天苏写意想了许多,昨晚做梦还梦到了小时候和老爸一起钓鱼的事,那是童年记忆里众多美好回忆里的一个小片段,并不特别,却让她感触颇深。虽然亲爹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麻烦还成功恶心到了她,但爹就是爹,那个人把她捧在了手心里呵护了二十多年,这是不可否认的。
所以她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过息事宁人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的诚意了,再多,她就拿不出也不愿意了。
至于股份……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全部转给黎鹤轩是有点不地道,但她又不是包子,被算计了还要傻乎乎由着人牵着鼻子走,和私生子谈绝对的公平公正……当她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