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注视眼中冒着红光,浑身散发燥热压迫的蒙面人,“你毁了我,但你终究救了我。而且你不救我,说不定我的血脉会自动激发,那时候即便能活回来,还能不能保有理智可说不清了。总之我欠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只要不违背我本心,我会尽力办到。”
“前提是不揭穿你和你父亲的底细对吧,”高德击破了她的侥幸,“你以为这是做一件事就能了结的恩怨?”
“你想怎么样?”吕九眉又握紧了匕首,“不要逼人太甚!”
“我缺一个内线,”高德扮演起渗透官府的黑暗组织干员,“能掌握官府特殊单位的情况,尤其是对付魔人的那些单位。我记得你是去了驯象所对吧,那里虽然不是御马监,消息也已不灵通了,却掌握了很多秘密,据说所有异能者和魔人的案子都要在那里存档。”
“你知道得不少,看来也是官府中人。”吕九眉冷笑,“既然知道驯象所,就不怕我反过来把你拿了,顺带把你背后的组织也端了么?驯象所的确只管档案了,那的头儿却对你们这种人念念不忘,有收拾你们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别忘了他可是内廷总管的面首,能调动的力量大到有一点线索就能把你们挖出来,之前的几桩案子都是我们背后推动的。”
沃日啥时候我成了远坂爱的面首!
高德不爽的反击:“当然知道,他们甚至还在驱使魔人,不过你确信他们能容下一个吸血鬼?”
吕九眉神色未变,目光却黯淡了不少。
“只是让你传递一些情报,并不是让你站在我们这边与驯象所为敌,”高德接着鼓动,“我觉得驯象所……不,朝廷现在更着急对付的是海塔会,也就是金钱龟那帮人的后台,说不定朝廷还会跟我们联手呢。”
“而且这些都是公事,你就没为自己想想?”高德接着的话让吕九眉的神色完全变了,“你的吸血鬼血脉是被血魔之力诱发的,不尽快稳定血魔之力遮掩气息,稍稍有点能力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你。”
“遮掩底细还是其次,有吸血鬼血脉推动,血魔之力侵入魂魄的速度会比常人快很多。这么下去的后果只有两个,一是吸血鬼血脉急速纯化,变成纯粹的吸血鬼。一是血魔之力加速浸染,导致魔心夺灵,你就成了魔子。”
“这些事我比你清楚!”吕九眉烦躁的道:“难道加入你的组织就能解决问题?”
“当然不能,但能延缓威胁。”高德的语气转为温和,“说起来我和你一样,都是被迫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我们都是可怜人,为了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身不由己。”
“就连加入现在这个组织,也只是我的权宜之计。我们这样的人就该团结起来,团结在一起获得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而不是被自己的血脉,被混沌恶魔,被各种力量当做傀儡操纵。”
这番话让吕九眉微微动容,审视他的目光也变了。
她摇头说:“我没办法相信你,除非你揭下蒙面巾,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的确,相互信任需要一些时间,”高德忍住揭下蒙面巾叫一声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的冲动,低沉的说:“我也不逼你了,给你些时间想想。”
他开始解裤带,吕九眉后退一步持刀戒备,等他从小腹摸出一小块亮晶晶如镜子般的金属圆盘才松了口气。
“这个你拿着,”高德把混沌之鳞递给她,“想通了就引导自己的力量探入这里面,向里面的管理者说明是我的部下。”
北山给了他一块混沌之鳞,高德怕里面做了手脚,就把自己的给她。
“那你是……”吕九眉接过圆盘,上面还残留着微微体热,想到对方藏着这玩意的部位,皱眉歪嘴颇为纠结。
“赤焰铁拳王无敌!”
高德豪迈的抱拳,“后会有期!”
等高德走得远了,吕九眉还握着圆盘发呆,只觉如在梦境。
下一刻她猛然惊醒,她还是驯象所百户,之前遇险的时候发出了求援通讯,这会驯象所的人应该已经赶到现场,正在搜寻她吧。
裹紧难以遮体的织物,吕九眉出了地穴,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行。今晚这乱子真是太大了,光靠驯象所是肯定兜不住的。
“乱子捅大了……”
通往乾明殿的廊道里,前后两群羽林卫簇拥着女皇和远坂爱赶往后殿。
远坂爱头痛的低低呻吟,“这下该怎么收场?”
“有什么好担心的?”女皇换上了理政时穿的袍服,凤翅冠招摇翩跹。“交给他就是,有他在多大的乱子都能糊弄过去。”
“这可不是我希望的,”远坂爱叹气,“恐怕也不是他希望的。”
“那有什么办法?”女皇冷哼,“海塔会欺人太甚,血塔会趁火打劫,这两边都蹬鼻子上脸了,还不许我发飙!?我没出动大军去平了下港,就已经很克制了!”
进了后殿,文武官员们已列队等候,人人脸上浮动着懵逼甚至惊惧,只有大学士吕适行镇定自若。
“好了,东城的乱子只是乱在中京,”女皇坐在书桌后,止住远坂爱的抱怨。“而这乱子的根源,却在整个大明里蠢动。”
她扫视殿堂,樱唇吐出让群臣尽皆失色的话语:“诸卿之中,有多少是方阁老的门生或者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