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瞠目,居然被看穿了!
“你……”高德本想否认,可在仓库里救吕九眉的时候本就没想太多,露出的纰漏已无法弥补。
他只是低叹,“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女子见着了大人救人,”李蓉娘的解释也如高德所料,“再从他人那里知道当时遇袭的是驯象所的锦衣卫,又得知驯象所有位吕百户。吕百户之上则是高大人您,自然不难猜出。”
血光如薄薄水流瞬间染红右手,再凝结为暗红色有如岩石的外壳,缕缕亮红光丝游走织成符文。魔化之手握成硕大拳头,朝着李蓉娘头顶落下。
不仅看破了他和吕九眉的身份,还会搅乱他脚踏两只船的布局,此女留不得!
只是个小小的军户女,杀了也就杀了,不会有什么后患。
此刻在高德眼里,李蓉娘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堆红白混杂的肉糜。
血拳停在头顶上方一寸处,带起的劲风吹得发丝凌乱。李蓉娘的身体抖索得像在筛糠,却还直直跪着。
“你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高德沉声道:“看出我刻意隐瞒身份,却还要向我道破,你该知道后果就是死。”
他终究做不到,做不到啊。
“大人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只一次,若是就此死了,也算还了大人的恩。”李蓉娘凄然的道,“小女子只是想赌一把,若是能成,便能了结生愿,这条贱命就归大人了。若是不成,正好摆脱这般煎熬。”
血拳散去,高德冷哼,“我给你开口的机会,听你说说还有什么生愿。”
“一笔与兄长抚恤差不多的钱,一个可以治好嫂子的医生,还有一张赦免兄长罪行的令状,可以让我的弟弟、侄儿还有侄女长大了能堂堂正正的自己挣饭吃。”
李蓉娘提出的要求让高德又瞪圆了眼睛,就这?
“兄长抚养我长大,这是我该回报的。”李蓉娘带着鼻音说,“不过钱还是小事,赦免这事,小女子原本不抱希望。兄长是有罪,但我不想弟弟、侄儿和侄女像兄长甚至像我一样,被逼得又继续沉沦。他们的魂魄多半也被浸染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钱的确是小事,赦免之事你是想得真美,”高德再度冷哼,“你兄长犯的是谋逆大罪,没砍了你们全家的脑袋,女皇已经很宽仁了。”
“是小女子痴狂了,”李蓉娘长叹,“那大人便动手吧。”
寒光并现,一柄匕首噗嗤插入她心口,令她身体骤僵,缓缓仰倒。
“李蓉娘我已经杀了,她的生愿我会帮她实现。”
高德的语气变得淡然,“以后只有霸刀李,不记得任何事情也不知自己出身,只知是王无敌手下小指的霸刀李。若是让我见到李蓉娘,见一次杀一次。”
李蓉娘咳出一口血,挣扎着爬起来,拔下短刀,伤口溢出缕缕血丝,正在急速缝补血肉。
她两手捧着匕首向高德跪下,蓬蓬磕头,“霸刀李谢老大赐刀!”
“李蓉娘的残魂还附在你身上,”高德煞有其事的说,“你带着她回家一趟,让她最后看一眼。”
霸刀李再磕头:“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军户女儿会变成这样,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目送她走出酒馆,高德唏嘘不已。
吕九眉进来,看到地上一滩血,脸色没啥变化,目光却剧烈闪烁。显然是完全搞不清状况,以至于脑子有宕机的危险。
“你是怎么拿下这处酒馆的?”高德冷声问:“有隐患吗?”
李蓉娘的问题解决了,吕九眉这边还有麻烦。
听吕九眉解释一番,高德摇头说:“你用力量胁迫梁大甲他充当内鬼,他人自然也能用更大的力量胁迫他吐露实情,这样真的可靠吗?”
吕九眉羞惭低头,“我、我没想到那么多,当时情况紧急,怕你误会。”
“怕我误会你通报驯象所当了叛徒,就揭穿你的底细?”高德哼道,“你有这样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但掌握了此处为何不作清理?我看你终究是女人,丢不掉妇人之仁。”
吕九眉咬牙,虽然易了容,在高德眼里仍然跟那张男人婆的面容合二为一了。
不得不说,调戏这个男人婆还真是有意思。
当然这也不是调戏,高德想看看吕九眉会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