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没有理会把手,直接用手按在门上,将凡人之力传递进去。整道门其实都是修补过的,力量的渗透感完全不同。
就在高德担心救生舱被狐族人修坏了,这门一下子打不开自己会很尴尬,门却喀喇弹开了,露出的银白金属壁面正如潭水般泛起涟漪,急速收缩,露出一道门,白光也随之放射而出。
难怪,救生舱还套着层保护壳……
小狐女啊啊惊叫起来,终于彻底信了高德就是神灵使者。接着就开始嘀咕是不是该下跪磕头,还为到底是三叩九拜还是九叩十八拜争论起来,听得高德很是好笑。
血塔会在这个狐族身上花费的心血可不小,连那种腐儒都弄了过来教她们,让她们学即便是现在的人族都不怎么重视的礼教。用心之深,布局之远,让高德不得不佩服。
注意力转到救生舱,高德的心跳有些快。他做了个深呼吸才跨进光门,置身异常局促,像是又在钻丽德号中枢控制室的狭小空间。
里面还真跟丽德号的中枢控制室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多设施而已,看起来异常简洁。不管是圆形空间,还是柔软地板,都如高德预料的那样,与基地给他的信息完全一致。中间有副很像牙科椅的座椅,搭着件类似舱内宇航服的银白带帽连体衣。
看着衣服胸口上的两个红字,高德微微叹气。
“勘七”,果然是神迹山那边的逃难者,仙洲人先遣队勘测分队七号基地。
仔细查看舱内空间,没找到任何外在的控制设备。高德又把手按在壁面,视野里出现的还是之前那个选择面板,并没有与逃生舱有关的控制选项。找到监控信息,查看这位逃难者遇到了什么意外,留下了什么遗言的期望化为泡影。
于是一个疑问在高德的脑子里塞着,堵得他有些难受。
乌露氏的仙洲人手办是怎么来的?
按圣山的说法,这种手办其实是仙洲人的遗骸。这个说法初想会觉得很古怪,难道仙洲人都是佛门中人,死后还能烧出跟自己造型差不多的舍利子?再想想仙洲人拥有堪比仙迹的各种黑科技,改造自身肉体的技术应该也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死后烧出舍利子似乎也不是不可想象的魔幻之事。
姑且就认为仙洲人能把自己烧成舍利子吧,那么他们又是在哪里烧的?做这种事情怎么也该有类似火葬场之类的设施吧,总不成就直接在这狭小的救生舱里把自己烧了。
目光转回座椅,看着那件白色连体衣,一个大洞在高德脑子里渐渐挖了出来。
他缓缓伸手,捏住连体衣一角,小心翼翼的拎了起来。
还好,这衣服并没像上辈子那些古墓里的丝绸衣物一样,一碰就化作飞灰,甚至还有点韧性。搞不清楚是什么材质,但高德下意识的觉得,别说朝廷里那些寻常的软甲,就算是羽林卫和圣山战仆穿的软甲,防护力都不如它。
接着发生的事情吓了高德一跳,他将整件衣服拎了起来,一缕细砂般的物质自衣服中滑出,落在座椅上。
本以为是把衣服弄成灰了,仔细查看衣服并没有损坏。再看那堆细砂,高德心中一动,继而狂跳起来。
那细砂灰黄斑驳,但忽略色泽,似乎跟仙洲人手办的材质如出一辙!
这位逃难者真的是在救生舱里把自己烧成了舍利子……不,手办!?
思绪随着自己开的脑洞坠入深渊,开始做各种发散,又缕缕纠缠起来,一环环逻辑勾连,编织出清晰的网络。
仙洲人手办的确是仙洲人自己烧出来的!而且是靠着体内类似魂火的力量,自燃而成,只有这么解释才合理!
以仙洲人的科技水平,拥有这种能力也并不令人惊奇。
惊奇之处在于,仙洲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靠高德的脑洞就没办法够上了,完全就是个黑洞。
收回思绪,高德思考另一个问题。
这里的狐族是怎么得到仙洲人手办的?
不,在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个问题,狐族是怎么打开了逃生舱的门?
“我不听我不听,那肯定是大姐姐!“
光门并未阻绝外面的声音,高德听到小狐女们还在吵嘴。
“是啊,我们族里就算是族长,化人以后都没那么漂亮。”
“我会的,等我化人一定也会那么漂亮!”
“哈哈你真是厚脸皮!”
只是小狐女的嬉笑之语,高德却深深抽了口凉气,脑子里又挖出个大洞。
如果这位仙洲人是自己打开了救生舱呢?
救生舱坠落的地方,碰巧又有狐族甚至只是狐狸呢?
别忘了七号基地最后三分钟的监控影像里,仙洲人舍不得撤离的原因,就是还想把“生命标本”都收回来。
如果这支狐族,就是“生命标本”,那么……
啧啧,高德为自己脑洞深处的那个推论咂舌,仙洲人的伦理道德,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啊。
高德不由沉浸到了自己的脑洞里,追逐那些各自不同,却都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狐恋”,直到被心中泛起的异感惊醒。
异感自上而下飞速降临,外面小狐女们惊叫出声。
高德跨出光门,推上外门,掀开帐篷门,这时候小狐女们又平静下来了,纷纷喊着“婆婆”。
那是个老年狐女,身形佝偻,嘴边的胡须参差不齐,耳朵尖都秃鲁得没了毛。
“哪里来的妖魔!?”
老狐女举起拐杖指住高德,身上蓝绿光芒急速流转,像是马上就要喷发出来。
不过在那蓝绿光芒之外,始终裹着层淡淡白光,似乎压制着老狐女,让她身影微微颤抖,像随时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