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比施延昌大一岁,虽是庶出,却因生下来生母便没了,自小儿养在常宁伯夫人膝下,等她长大些后,更是聪明能干得远超她的实际年龄,替常宁伯夫人分了不少的忧去,故而常宁伯夫人待她自来宛若亲生。
等张氏长大后,却没有嫁入与自家门当户对的勋贵之家,而是选了个寒门进士为婿。
却是常宁伯府说是伯府,在京城早已是二流人家,那她能嫁的,自然也只能是同样的二等人家,她因庶出的身份,又是绝不可能嫁嫡长子,当伯夫人侯夫人之类的,那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倒不如嫁个寒门进士的好,虽一开始会穷些苦些,等夫君一步一步的高升后,自然什么都会有了。
张氏也的确眼光不错,选的进士丈夫既能干又圆滑,才外放一届,便做出了政绩来,从七品县令擢升为了从六品的府衙知事、再到正六品的通判,可谓是官运亨通。
当然,也少不了张氏在背后又是替他出谋划策,又是替他出银子打点,还借娘家的人脉为他行方便。
如此只要张氏的夫君一直恪尽职守,步步高升指日可待也。
可惜天不假年,张氏的夫君在升任通判后不到一年,便一病死了,这下张氏的天塌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也全都打了水漂,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又因二人成亲几年,只生了一女,张氏过了最初的痛苦与难过后,便不肯再替丈夫守下去了,她还这么年轻,难道真一辈子素衣素食,不苟言笑不成?
何况不为自己,也得为女儿着想,父亲没了,父族又贫苦潦倒,以后是能指望他们替她说一门好亲,出一份厚厚的嫁妆,还是指望他们将来替她撑腰呢?
便在扶灵归乡,过了热孝期后,借口娘家母亲想念外孙女儿,带着女儿进了京去。
此后更是陆续打发人回去把自己母女的一应东西,都搬进了京城。
她夫家的亲族见状,如何猜不到几分她的心思?
又气又恨,却是无可奈何。
人家是堂堂伯府,他们家却是贫苦平民,当年能供出张氏的夫君,已是举全族之力了,可以说张氏的夫君便是他们族里最出息的人,所有族人都还指着他过几年官当得越发大了,手头也越发宽裕了,多多的帮补族里,谁知道他偏还一病死了,全族都可谓是寡妇死了儿子——再没了指望,哪还有底气与常宁伯府叫板?
如此张氏便带着女儿,在娘家长长久久的住了下来,常宁伯夫人自不必说,自来疼她,便是她大嫂世子夫人,也因世子自小与张氏要好,待她极是和气,不但张氏心中舒坦,女儿脸上的笑容也一日日多了。
张氏却渐渐高兴不起来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她总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总得再嫁才成,可她一个寡妇,还带着前头的女儿,想再嫁得如意郎君,谈何容易?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当初嫁前夫那样,找个寒门进士,若进士不成,先嫁个举人也使得,都是举人了,高中还不是迟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