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有失体统,陛下乃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写去这种信?”
“况且二十万斤与百万斤相差甚多,呼延哲会同意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更何况我们现在要争取的是时间,好尽快做好战略部署,以备北夷的军马攻来。”
“哼,呼延哲狡诈阴险,谁知道他会不会立即发兵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嘉云关又是武成这个……人把守,实在叫人不放心呀!”武成昔日的政敌说道,把差点就骂出口的话被及时收了回来。
皇帝郑翎瑞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因为大大小小的国事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北夷那边又没完没了的闹出事来,除了心烦更多的是恼火,这个呼延哲还真是难缠。
“谩生,拿纸笔来,朕要写御信。”吩咐了一旁的庄谩生,郑翎瑞无奈地在脑中构思信的内容,要怎么写才能不失体面和风度又能够达到目的呢?真是头疼。
“是。”
一会儿,纸笔拿来了,郑翎瑞花费了三炷香的功夫才终于写完了,等候的文武百官们腰腿酸痛,几乎要站立不稳,见郑翎瑞写完了抬起头又立刻挺直了腰板,装足了精神。
“宰相,这封信你找一个可靠之人去送,务必要早日送到北夷,另再派遣五百……哦不,三百羽林军护送信使。”还是少派些人去吧,不然让人家以为是去高调挑衅的就糟了,那么三百人应该够了吧。
郑翎瑞心里那点想法还没转完,万辅呈就应道:“臣即刻去办。”
“退朝~~~”
心情郁闷的皇帝踱步来到了御花园,碰巧遇见了带着一帮宫奴游园喂鱼的贵妃。
“臣妾见过陛下。”见到走近的郑翎瑞贵妃连忙躬身行礼。
“爱妃免礼。”
“莲池里的鲤鱼又肥了不少,想必是因为爱妃的眷顾。”抓起一把鱼食投入池中,郑翎瑞笑道。
“臣妾家里也养了许多锦鲤,都是从小由臣妾喂大的,看着它们便想起家来。”
郑翎瑞侧目,“原来爱妃是想家了。”
说罢,抬手揽住贵妃的腰,往怀里带,“不如过几日朕陪你回一趟娘家,如何?”
“陛下,这不合规矩……”贵妃靠在郑翎瑞胸口红了脸,扭捏地说道。
“陛下,不好了。”这时候旁边的宫人忽然急切地说道,指着莲池中。
只见一个小人儿脱光了上身跃入水中,片刻的功夫便捞起了四五条大鲤鱼,用力往上一抛,砸在了岸上,被扔上岸的大锦鲤惊慌失措地在地面上跳来跳去,如果它们会说话的话,想必一定是在异口同声喊着:救命啊!
郑翎瑞眼中的柔情散去,迈开步子往那边走去,此时那捉鱼的小孩儿也爬上了岸,三四来岁的模样,生的十分白净讨喜,他看着自己的收获十分欣喜,但看到了步入眼帘的一双金缕靴后,那天真活泼的笑意仿佛冻住了。
“父……”
一字出口,脸颊上便挨了一记耳光,白生生的面皮立刻印上了一个红手掌,紧接着便听郑翎瑞说:“谁准你动莲池里的鲤鱼的?!”
贵妃见状立刻求情道:“陛下,三殿下还年纪还小不懂事,请陛下宽……”
“你闭嘴!”
这下再没人敢说话了。
小孩儿捂着脸,眼圈渐渐红了,嘴巴尽力抿着,不让眼泪再涌出来,他的力气几乎都用在了憋住眼泪这一件事情上,没有回答郑翎瑞的话。
郑翎瑞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中竟有恨意,“混账!”踢出一脚踹在小孩儿的胸口,将他又踹回了池中。
“噗通”一声莲池里的鱼都被吓住了,摆动着尾巴远远地游开,池水荡开一层层的波澜,池底的淤泥翻涌上来,泛起一片浑浊。
后头的几个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小孩儿狼狈的样子指指点点,被一个年纪稍长的宫人一瞪给憋了回去。
“以后别叫朕在御花园看见你。”甩袖离去的郑翎瑞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贵妃和宫人们离开了。
小孩儿从污浊的池水中挣扎爬起,看了眼郑翎瑞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地上已经被他们踩得不成样的死鲤鱼,踉跄几步走过去拾起了其中几条还算完好的带走。
穿好了衣裳,他一路兜兜转转,来到后宫中一处不起眼的宅院,这里杂乱脏破,显然无人打理,他走进厨房,跳过了高高的门槛,娴熟地搬来小板凳,把鲤鱼扔在砧板上。
“刀呢?”站在小板凳上,他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刀不见了,心中存疑,跳下板凳往卧室走去。
推开门,只见他要找的刀正在地上,而上面还沾着血……
“娘!”他惊叫一声跑过去。
屋内的梁上挂着草编制的小玩意和几副画,它们在晴朗的一天,宜人的微风内翩翩摇曳。在男童的哭喊中失去了应有的颜色。
茅草村内,一切都是那么平和温馨,距离捡到江凝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这一年半内江凝长胖了不少,仿佛她吃下的东西全部都转化成了肥肉,尤其是脸上,已经把眼睛都挤小了很多。
宋功承背着一只野猪从吴寡妇家走过,探头看见江凝正一个人在院子内玩耍,便走进来,“小虫儿,你干娘呢?”
江凝歪着脑袋瞧了他一眼,便继续玩着自己的小玩具,宋功承哑然失笑道:“真是的,我问你干什么?”便走进里屋,喊道:“吴大嫂?”
这时候,吴寡妇从外走来,“猎到这么大一头啊?”
“是啊,剥了皮拿去镇上卖了,就能够攒够路费了。”宋功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爽朗一笑。
猎物的皮他们是要留下来自己做衣服用的,冬天可全靠这些皮毛保暖哩。
“唉,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事儿?若是边关又起战事,受苦受难的不还是我们老百姓吗?”
“是啊!对了,吴大嫂,我已经想好了,咱们明日一早就走,先去镇上找地方落脚,再把这野猪肉卖个好价钱。”
宋功承已经全都打算好了,明日一大早就走,推上板车把吴寡妇江凝和野猪都装在里面,然后由他推着走。
吴寡妇体格不小,再加上这么大一头野猪,要运到镇子上可要费不小的力气,若是寻常人恐怕得累死在半路上,但宋功承靠着背那本不知名的少林心法,多年来力气早已非比常人。
而宋功承的弟弟和母亲今日一早便已经走了,若不是宋功承记挂着江凝和吴寡妇,也一早就跟着去了。
眼看边关战事在即,每个人的神经都崩紧了。
“这么急呀?”
“不急了,嘉云关现已全面戒严,据说大都派来求和的信使前些天已经出关了,过两天就会带消息来,虽然不知道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茅草村离嘉云关只有十数里的距离,连接着的是一条为了方便运输军资而修缮得无比平坦的大路,若是嘉云关被攻破,夷兵便会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