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披着一件黑底绣银色云中百兽纹的袍子,脊背挺拔如松,快速地执笔写了一封信,递给了架着拐杖侍立在侧的卫苍。
后者一言不发地接在手中,行过了礼便退了出去。
屋门再度被推开,卫鹰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公子。”他跪了下去:“人已经拿到了,按您的吩咐没有惊动任何人......是否要送入西京供您亲审?”
墨公子眸色没有半分变化。
“已经从别处得了线索,留着此人,也不过就是为了两相印证罢了。西京这边正是多事之秋,先严加看管着,待此间事了,我亲自过去一趟。”
卫鹰点头,又道:“今日大朝会上,陛下接见了乌孙大王子翁归靡,当众申斥了长陵令霍瑜,责令他在三日内将袭击使团的凶徒捉拿归案,否则必不轻饶。”
墨公子轻轻地转动着白玉扳指,眸色暗沉:“之前交代的事,都做好了吗?”
“公子放心。与翁归靡同时入境的那伙匈奴人,一直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前次袭击之时也做了安排,只等您一发话,便会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霍瑜。”
“呵。”墨公子勾起了一个冷笑:“到了那时候,希望他能明白过来,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公子所言甚是。”卫鹰到底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乌孙大昆弥归天,这翁归靡的支持者甚众,只是他既然并非岁昭公主属意之人,且又与匈奴一直暗中勾连,您为何还要留着他的性命呢?”
“卫鹰。”墨公子叹了口气:“姑母的儿子,也是乌孙人。就算他在大豫的支持下继了位,也改变不了这一点——是一个完整的乌孙,还是分裂的乌孙,对于大豫更有利,你自己想。”
卫鹰打了一个激零,背上渗出了冷汗。
“属下明白了。必不会再妄谈此事。对了,还有一事。”他刚要退下,忽然又停住了:
“陛下今日下诏寻访能人巧匠。”
“哦?”墨公子有些不解:“陛下素来不喜百工之事,尤其厌恶奇技淫巧,怎么忽然转了性子?”
“今日朝会之后,陛下在承明殿中私下接见了翁归靡,谈了约有一刻钟,据说他献上了一样宝物......之后陛下便下了诏。”
“宝物?”墨公子眸中冷色凝结:“蛮夷之物,也配称宝?之所以要寻巧匠,怕是这宝物之外,应有什么限制,并不好取得吧?”
“属下这就命人去打探。”卫鹰说道。
“不必多事。”墨公子道:“过得几日,自会有消息传出来......倒是安陵邑那边,今日如何了?”
“安陵邑?”卫鹰有点摸不着头脑:“公子问的是何事?”
墨公子彻底冷了脸:“退下吧。”
卫苍传过了信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这一幕。错身而过之时,卫鹰在他耳边问了一句:“安陵邑近日可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