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一时急了,听到靖风说沈谦在断后,马上想起了他胸口中箭的那个梦,所以立时就偷偷溜了回去,只想添上自己一臂之力,帮上一些忙;却没想到沈谦早有布置,自己差点就帮了倒忙。
而现在,几乎过了一年,自己与沈谦再度以这种带了暧昧的姿势坐在一起,还做出了情昵之举,瞬间就乱了她的心绪,甜蜜、钝痛、酸涩、负气,各种滋味乱麻似的搅和在一起,纷乱的心思更是有些恍惚起来。
见秦云昭抽回了手不肯揽上他的腰,又在自己胸前低了头不说话,沈谦忍不住就担心起来。他刚才实在是又惊又怕,所以一时没控制好,语气就重了,这时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立时有些害怕秦云昭会生气。
从秦云昭赶来报信直到现在,因为形势不由人,两人一直都没有提起和解的事。沈谦本来打算等秦云昭完全醒了,休息好了,再找个机会好好在她面前认个错,把她哄转回来。
没想到闹出这么一个岔子,沈谦担心焦灼之下,错还没认,倒把人又先训了一顿,这时回过神来,心里不由忐忑之极。秦云昭不说话,他也讷讷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用双臂更紧地环住了她的腰,想让她尽量在马背上坐得安稳点。
他的手勒得太紧,秦云昭沉默地挣扎起来,伸手去掰他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沈谦心里更是紧张起来,催马快跑跟身后的亲卫拉开了一段距离,不仅将秦云昭紧紧拥在了怀里,更哑声把压了快一年的心声问了出来:“阿昭,你回来可好?”
自秦云昭突兀出现在他面前后,这几天虽然形势骤变,军务繁多,秦云昭也是基本一直在帐中昏睡,可一想到阿昭就在他身边,晚上哪怕只得一两个时辰能拥着她入睡,心里亦是满足之极。
他害怕,这短短的三天对他来说就是神仙日子,他不敢相信阿昭要是再度离开,自己会怎么样,他不想抬头看着阿昭变成天上的流云,而自己却只能在无尽的阴影里痴痴仰望。
秦云昭没想到他会突然催马快行,然后跟自己吐出心声,逼问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喜欢沈谦的,不然不会在说了分手之后,一想起他心头就涩涩地生疼,甚至于听到跟他极其相似的沈瑞的声音时,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出现瞬间的僵硬。
虽然那僵直极其短暂,可在出现的瞬间,她只觉得像是有一阵细微的电流从心脏窜过。而这一刻,听到沈谦本尊亲口唤出的那声“阿昭”,秦云昭的心更是忍不住紧缩起来。
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云昭紧紧咬着下唇,听着沈谦固执地又追问了一遍,终于微微启唇想要说话,前面却突然传来了靖风惊喜的声音:“将军!你把秦教头一起带回来了?太好了!都怪属下失职……”
秦云昭重新抿紧了嘴唇,沈谦一张脸顿时又黑又臭,看向靖风沉声轻斥:“既然知道失职,就把这顿罚记下来,等打完了仗再跟你算!”
靖风喏喏应着,调转马头时偷觑了一眼被沈谦紧紧护在怀中的秦云昭,见正巧与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不避不闪地冲她挤了下眼:勇于美救英雄的秦教头,你是好样的!
秦云昭脸上顿时有些发烧,马上就转过头不去看靖风那带了戏谑的眼神,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靖风这一打岔,总算是让她先暂时避开了沈谦的追问,缓了一口气。
沈谦也没有时间再继续等她的答案了。后路虽然封了,兴州军却彻夜急行军,悄悄地从另一条路上绕了回去。这一次诈败,兴州军装作措手不及,将来不及带走的粮草烧毁了一半,到底还是剩下了一半留给了血羯军。
旃那叶,性味甘、苦,寒,有小毒,主治泻热行滞,通便,利水,泻下伤正气,除腹泻外,还致恶心、呕吐、腹痛,并可见头晕、行走不稳。
被旃那叶浸泡过的粮食,也不知道血羯军的肠胃可消受得起?沈谦率军静静地驻扎在山林中,如墨的眸子中寒意重重,看着极远处血羯军营地的一圈篝火,耐心等着斥侯的回报。
“将军!他们开始发作了!”飞奔过来的斥侯队长顾不得喘匀气息,先一口气把情报禀报了。
沈谦神色一肃,沉声传了令下去:“全军听令,将坐骑衔枚裹蹄,我们反袭回去!”这一战若胜,血羯主力受重创,这一场战争的胜利就指日可待了。
扫了眼跟自己隔了几个马身的秦云昭,沈谦偏头跟身边的靖风耳语:“靖风,你记着,务必要护好她!她要是有了意外,你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