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夜暴雨,清晨起来却是一片雨后的清新。
秦云昭料理完一番家务后,推开主院理事厅的槅窗,瞧着窗外几株芭蕉,青翠阔长的叶面上还带着雨水,在初升的朝阳下折射出一片亮光。
暗中守了张开源那边二十来天了,昨夜终于一击得中,秦云昭的心情如同这雨后的花木一样,清新畅然。
前日向晨峰能走动之后,坚决回了护城,她让侯威带了几车药品补品送了过去,顺带又去看望了奚怀钰一回。到了今日,这一回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沈谦说了,张开源犯了太子殿下的几处大忌,明面上不管如何宽厚体恤地处罚,暗中却绝不会让他好过的。既然太子殿下伸了手,镇国公府自然没有必要再去画蛇添足,徒惹猜忌了。
秦云昭去了这一头心思,转而忧心起两个儿子身上开始起的一小片痱子来。
因为两个孩子还小,房里不敢多用冰,虽然一天给小家伙们洗上了好几回澡,可这天儿正是最热的时候,一忽儿那胖乎乎的小藕节似的腿弯儿里就闷出了几粒红痱子。
虽然上了药,可是药效没有那么快,两个儿子还是有些哭闹。除非帮他们挠一挠才舒服地哼唧起来,可两个小家伙那豆腐脑儿似的嫩皮肤,怎么经得住一直挠?
秦云昭只觉得如今这是自己的头等大事。等沈谦下了朝回来,正要与他说起这事,沈谦已经兴兴头头的大步走进来一把搂住了她。跟在后面要进来服侍的墨晶臊了个红脸,连忙放下帘子避出去了。
秦云昭没好气地瞪了沈谦一眼:“瞧你这乐的,难不成是太子殿下今天改了主意,对张开源的处置加重了?”又取了湿帕子过来给他擦鬓角的汗,“朝服也不换,这一身的汗味也不嫌臭人。”
沈谦哈哈一笑,偏要拿自己一路晒得发红的脸贴在秦云昭清凉的脸颊上:“前儿晚上汗水更多的时候你都没嫌,这会儿怎么又嫌起我来了?”
见秦云昭脸色绯红,似嗔似恼地横睨了他一眼,沈谦连忙先抛了话出来:“对张开源处置如何,在太子殿下心里,他结局已经定下了的,我这开心可不****的事。
我已经向太子殿下告了长假,说怕你身子骨受损,趁着我师兄回来了,要带你去药谷一趟,调理调理身子。我们在那边还有个避暑庄子,我们一家人就去那边避暑。”
秦云昭顿时心花怒放,她正愁着儿子每天都长痱子呢,要有地方避暑,而且丈夫还能陪着,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一时又有些狐疑:“长假?有多长?太子殿下准允?”
“你昏迷了一个多月,醒来后又一直事情忙乱,给你调理身子嘛,自然要慢慢来。我先说了三个月,等三个月以后,我再去请三个月,以后再觑着机会,慢慢辞了差使就是。”
沈谦见妻子一双杏眼中明显兴奋涟涟,正想讨点美人恩赏,秦云昭已经略有些担心地问了出来:“你那差使现在可有人接手?这突里突然的,太子殿下不会觉得你在摞担子吧?”
“如今京都已经太平,五军不须动兵,只要照常训练,镇守京畿即可,而且五军副都督又是太子殿下原来的侍卫长,他暂代差使,太子殿下还放心一些。代上几个月,我再辞了这职位也顺理成章了。”
听到沈谦细细解释了,秦云昭一颗心安稳放了下来,急忙吩咐了人过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另外还要到几处相交甚厚的府上去报一声信,就是武侯府上也要通报一声,只恨不得今天就能走。
她自还魂清醒过来,第一个照面就是遇劫,之后各项事务不断,跟张家那边也闹了个不死不休,这回总算将那边推倒了台,自己可以大大松一口气了,这心情,就跟学生盼着放暑假差不多了。
到底因为有小孩儿,要准备的东西林林罗罗就有好几车,秦云昭还怕不齐全,照着单子一项项仔细看着。
沈谦不由笑叹了一声,他的阿昭,当初生他的气时,随了镖局押货进京,可是说走就走的,就是后来回来,也是单人匹马就跑了十多天过来给他送信的;何曾为着这些细琐行李要这般慎重费神?
人还是原来那娇俏的模样,可皱着眉头咬着笔杆想着还要给两个儿子添置什么行李带去时,浑身却似笼罩了一层慈和的微光,暖暖流淌让他只觉得窝心。
忙乱了两三天,镇国公府的车队总算出发了。其实只是在药谷打了个照面,差不多就是请白云飞给母子三个诊了个平安脉,再混了不少好东西当见面礼;转头一家子就回了镇国公府在药谷附近买下一个避暑庄子,秀岭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