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岭山庄正处在两山间的一个风口,庄子外山青水绿,飞瀑湍流,庄上主要栽种果树和药材,因此气温比外面低,品种都是晚熟。
此时过来,正是鲜果丰美的时候。红的水蜜桃,青的碧玉梨,黄的金杏,不仅秦云昭大快朵颐,就是毅哥儿和渊哥儿,正是可以添加辅食的时候,每天不吃上几样水果泥也是不肯安分的。
环境好,吃得新鲜,上山可以松泉听风,或是参与劳作从树上下果子,回来在清池中游上几回,洗得一身清爽,再摆张凉榻,品茗弄儿。秦云昭这才明白什么叫神仙日子,两辈子加起来,独有此时岁月静好,人生最逍遥。
秦云昭以前瘦掉的肉,很快又补长了回来,摸着香脂腻滑的,让沈谦爱不释手,仗着有原来厚着脸皮让华灵给他制的男用避子药,每晚都纠缠个几回,两人一时倒补足了新婚蜜月缺的甜美时光。
刚入立秋那天,大风传了消息过来:被贬为庶民流徙三千里的张开源一家,因乘坐的木船不慎在急流险滩翻覆,阖家只救出了一个庶女。
不过被下旨革职查办的江州知府,张开源的大儿子张玉鸿一家却是在明旨到达江州的前夜神秘失踪。
太子虞泽弘大怒,勒令当地守备配合按察使找出人来,最终虽然找到了那一家子人,却还是教张玉鸿一人逃脱了去。刑部发下了海捕文书,但是人犯一时未能归案。
偏偏墙倒众人推,张氏族里在朝为官的人,除了极少一两个立身极正的,其余的都被翻查出大大小小的问题,或降或贬,而张开源一手提上来的众多亲信更不消说,已经随之倒霉到姥姥家去了。
秦云昭得到消息,乐不可支:“怕是张玉诚当了鬼都不安心,谁让他招引我们,弄出来这些事。”
沈谦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张家倾覆,我们的事只是个引子,张敏残害皇嗣在前,张开源窥视东宫在后,张家,是败在他们的不安分上面了。”
所以他安然请了大长假,陪着妻儿在这里消暑,还打算消完暑以后接着就去温泉庄子避寒。
横竖他自己有能力有功绩,又算得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虽然甘于儿女情长,也应诺了太子但有所召,他必会回来为国尽忠,甘于马前驱使。
何况秦云昭那里还继续跟太子殿下合着伙,为他的私库挣银子呢;有什么关系比利益合伙能更紧密呢?
如此一番姿态,虞泽弘面上佯作责怪和无奈,内心却是极满意的。无战事时,手握兵权的人就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才能让上位者放心,死贪恋权力甚至还想着插手主控的,就等着挨个挨收拾吧。
沈谦深知这一番道理,坦然就与妻儿在庄子上住了下来。虞泽弘眼中的安分,正是他如今最爱与妻儿一起的和乐逍遥,以前出生入死之时,也只想着自己要争一口气出人头地。
现在顺势脱开权势,瞧着毅哥儿昨天已经能稳稳当当坐在他腿上了,渊哥儿却还会时不时笨拙地往后翻出,逗得阿昭笑不可支,沈谦只觉得人生至此,心境才得了圆满。
秦云昭听到他说到不安分上面了,想起这时代皇权如天,心里总有些不好受:“夫君,你不会觉得委屈了吧?”明明正是年轻力壮,换哪儿都应该是大展鸿图的时候。
沈谦忍不住笑了出来:“委屈什么?我就算过几个月之后辞了实职,也已经有了国公的爵位在身上。况且,我建功在前,守本分在后,你当我会与闲散的勋爵们一样么?”
他已经是一等的国公了,又手握京畿兵权,再往上,让太子殿下封无可封可怎么行?不如释了兵权,让太子放了心中嫌隙,依旧引为心腹,哪里会有什么委屈?
将妻子抱到膝上,沈谦轻轻拿胡茬刺着她的侧颈,慢慢给秦云昭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阿昭,我已经出族自立,等天气再冷下来些,就请人为我这一脉开修族谱。今后,我们就是开族之宗。
我们避完了暑,就去农庄上度秋,进了腊月,就去温泉庄子上避寒。等到过年,去我父亲府上祭一回祖,吃一餐团年饭,将京中的人情走动走动。
等毅儿和渊儿满周岁了,我们就带了他们出去慢慢到各地游历。我问过我师兄了,儿子身子都很健壮,他也愿意派两个药谷的弟子随我们一起游历。这样我们就更不操心了,只管走一路玩一路……”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大夏壮丽的山水似乎就在眼前,秦云昭眼中一片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