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看着冯春波吃惊的表情,哈哈一笑说:“我想,一个女孩子能考上中专,毕了业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很不错了。可是,春兰不这么想,她在上中专的时候,一直继续努力学习,又被学校保送到了大学。这一点,是不是很像你?”说到这儿,他很认真的看着冯春波,继续说:“我想,她一定是受了你的影响。今年她大学本科毕业了。可是,我问过了,他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分配到芦花乡中学任教。我想,这孩子应该有一个更大的平台,如果能把她分配到县一中,在县城里,和在乡下毕竟是很不一样的。我今天来,就是想请老弟你帮一帮我。”
说完这番话,苟富贵热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冯春波。
冯春波看着苟富贵,眼前仿佛坐着的是苟春兰。说心里话,他对苟春兰的看法一直很好。这个孩子在上初中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她的爸爸是分管教育的副乡长就骄傲得像个公主似的,而是对每一位老师都很尊敬,与同学们相处的也都很不错。现在,苟富贵找到了自己,这件事对他这个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县长来说,并不算难。但是,他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他只是略一沉吟,然后对苟富贵说:“既然老领导找到了我,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听冯春波这么说,苟富贵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他说了几句感激的话,站起身,对冯春波说:“我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该打点的,或者是请吃饭,都由你操心吧。”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把那个信封往冯春波的办公桌上放。冯春波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一边往回推,一边很坚决地说:“老领导,你这是在骂我啊,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苟富贵见冯春波态度很坚决,也就收回手,把信封又装回了兜里。嘴里却说:“让你费心,怎么能让你再为我的事儿花钱呢?”
冯春波说:“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如果没有您当年的提携,我恐怕现在还在乡中学当教师呢,再说,春兰这么有上进心,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春兰是我的学生,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应该帮帮她。”
听冯春波这么说,苟富贵嘴里答应着,脸上堆满笑,可他的笑不是很自然。他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想起了冯春波第一次到他家里送礼的情境,也想起了自己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能考上中专暗中阻挠冯春波当文书的事情。但是,他毕竟在官场历练多年的老油条,他的脸上的不自然转瞬即逝,很快又满脸的感激和真诚。
在湖城,有一个说法,叫做“官大自奸”,意思是一个人只要当了大官,就自然会奸诈起来。可是,事实证明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一个人不仅是当了大官会奸诈起来,哪怕是一个绿豆粒儿大的官,只要当的时间长了,也会奸诈起来。所以说,也可以说是“官长自奸”。像苟富贵这样,一直在乡里当着不大的官,直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但是他不但已经异常奸诈,而且还很会表演,他的表演能力,与那些影视明星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
苟富贵办完了事,要告辞。冯春波却不让他走。冯春波说:“您来到我着儿,怎么能就走呢?中午我们一块坐一坐吧。”
苟富贵赶紧说:“其实,我也早有此意,也很想与老弟喝一杯,只是我怕你公务忙,没敢提出来。”说到这儿,他深怕冯春波会来个借坡下驴,于是他没给冯春波说话的机会,很快的接着说下去,“但是,既然老弟这么说,足见老弟是一个不忘旧情的重情重义的人,今中午就让我做东吧。”冯春波刚要说“怎么能让你请客呢”,苟富贵却又是很快的接着说,“你看看叫上谁方便呢?”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冯春波的脸色,冯春波略一迟疑,苟富贵又赶紧说:“如果没有合适的,就干脆咱老兄弟俩单独坐一坐。”
听苟富贵这么说,冯春波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当然很明白苟富贵的心思。心想,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尽力去办的。何必这么不放心呢?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来,他说:“要不就叫上教育局局长李青林吧,你们也是老相识了。”
苟富贵赶忙连连点头,嘴里一叠连声地说:“中,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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