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她低嚷,“真没有?”
“他肯定没跟我说过这话,不过胡云舒倒是说书记让我周末去他家吃饭。”
“哎,你怎么这么讨厌啊!”雷云谣立刻嗔他,随即又说,“你记得穿整齐些,把你那胡子理理,还有还有,我妈喜欢吃元祖的冰激凌蛋糕,你去买了带上……”
“还有吗?”孟谨行好笑地问,她那语气,好像是她自己要见家长。
“我想想……我想想,啊,你到时候早点来吧,我看还是带你去买套像样的衣服,我看你就没件像样的衣服。”
孟谨行抓抓眉,“我在基层,常跑农村,穿得挺括给谁看?放心吧,我那天一定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换上体面的衣服,带上你爸妈喜欢的礼物,去你家。保证啊,不给你丢脸,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才说了这句,马上又补一句,“我还是给爱宝姐打个电话,让她提醒着你点,免得你一忙就忘了!”
“哎……”孟谨行根本来不及叫她别干这种丢人的事,但她挂电话的动作麻溜得很,愣是把他的话堵在嘴里没说成。
他挂好电话,脑子里忽然窜出邬雅沁的脸,心一下又沉沉的。
“滴铃铃……”
电话铃很快又响,拿起话筒就听到雷云谣说:“忘了说,我爸喜欢喝云雾茶,嘻嘻……”
他一个字都没说成,她又挂了。
孟谨行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烟,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合上。
冯林这时打电话进来,汇报说青坪村的村民目前情绪稳定,县卫生局疾病防治科的人,正组织医生对村民进行挨个体检,另外,他已经安排人给老邹头做了笔录,村治安巡逻队也已经行动了。
“……倒是毛福生厂里那帮工人情绪很激动,说是厂封了,工作没了,还落了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的毛病,这事要政府给说法。”冯林犹豫了一下说,“我人手实在不够,有几个人没拦住,去凤山镇了。”
“有没有跟凤山派出所联系?”孟谨行马上问。
“联系了,不过,听上去不太重视。”冯林说。
“我知道了,有事随时联系。”
孟谨行挂了电话,拨方天岳的号码。
与方天岳再怎么不对付,工作毕竟是工作,明知一帮工人找过去,不提前通知方天岳,孟谨行做不出来。
方天岳接到电话听明事情原委,明显一愣,愣过后却冷冷地说:“你捅的篓子,却让我们凤山镇来给你擦屁股,孟谨行,你还真是能耐!”
孟谨行只觉得一口血气堵在胸口,没料到方天岳这么不识好歹,“这不是捅篓子,是我们应尽的职责!而且,我打这个电话也不是叫你擦屁股,是希望给你争取应对的时间。既然你我想法不一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直接挂了电话,与这种人打交道,多说一句都是lang费。
下班后,他一个人在路边摊简单吃了碗粉皮,打包了两份,然后去了刘爱宝的宿舍。
刘爱宝果然被施莉莉缠着哭诉,俩人都没吃晚饭,见到孟谨行带来的粉皮,连施莉莉也忘了一肚子的委屈害怕,狼吞虎咽先顾着填饱肚子。
孟谨行在一边看着电视新闻,人却一直魂游天外,直到她们吃完收拾好,刘爱宝问他喝不喝茶,他才回过神。
冲刘爱宝点头后,他对施莉莉道:“让你在爱宝姐这儿住,毕竟是权宜之计,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冯林告诉我,矿厂的一部分工人去凤山镇讨说法了。你自己也是政府工作人员,应该知道,政府不可能为企业行为埋单,尤其是违法行为,更不可能。所以,该你自己站出来,还是要你自己站出来。”
施莉莉的眼睛早已哭成鱼泡眼,听孟谨行这么说,立刻又哭上了,“我一个婆娘,我能怎么样?难道让我去卖自己赔钱?”
孟谨行耐着性子道:“现在你就算想把厂子卖了,不仅没人敢买,卖了也赔不了那么多损失!”
“那把我也抓了算了!”施莉莉干脆破罐破摔。
“施莉莉,你听好了!毛福生犯法受制裁是他自己罪有应得,不是任何人对不起你们,或者哪个要害你们,你得弄清楚这点!我之所以坐在这里跟你谈,不是因为这件事是我发现的就是我对不起毛福生,而是因为你是我们一办一局的人,我不想看你跨掉!更重要的是,那些受到侵害的人,需要你拿出勇气来面对他们,用实际行动来弥补他们!”
施莉莉固执地说:“这么多人,我一辈子都还不了,谁爱还谁还去,我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我回头就跟毛福生离婚去!”
孟谨行无语了。
人是自私的,施莉莉要这么做,没人拦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