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坐罢,绿芜看茶。”
一句话解了围,秦阆挠头一笑,正要去远处杌子上坐了,想想又大步走到榻前:“四妹,让我瞧瞧脸好些了么?我可是奉命而来。”
“什么?”浅夕一愣。
“啊——没什么,没什么。”秦阆打个哈哈,躬身便往浅夕手脸看去。
浅夕拿下锦帕,微笑:“已经好多了,也不疼痒了。”
秦阆却瞪着眼生生怔住,猛地直起身子,指天骂道:“这是哪个龟孙子干的,小爷我要去踹死他!”
彩薇噗嗤一笑,忙拉住秦阆,按着秦月茜的说辞细讲了一遍:“二少爷,听说小杏已经被二夫人打了十鞭子发配给人牙子了;五小姐也被罚闭门思过一月,每日只许食一餐。就不劳您去踹了,没得又给夫人添烦恼。”
秦阆哪里肯依,昨日洛云渊寻着他训斥了一番,他只当四妹妹脸上不过起了几个小红疙瘩而已。当时还十分不解,既然薛神医都诊治过了,洛三哥怎么还这么小题大做,非逼着他回来看。
他哪里知道浅夕竟被伤成这个样子!
二人正打嘴仗,绿芜匆匆进来,手里也不曾端茶:“小姐,听说小花蝶昨夜上吊死了。”
“啊?”
“昨夜二夫人并没有罚她,只是将她撵出府去。今早就有人在玉带桥边,看见她在已在老柳树上寻了短见。”
是啊,以严氏母女的性格,怎么可能让这么个活口走出秦府,最好的办法便是逼她自己了结。还有那个薄情郎汪笙,只怕也逃不过。
还是息事宁人吧,浅夕低低一叹:“情郎背叛了她,师傅也不要她了,想不开是自然的。来生望她能行得正,得善果。”
绿芜、彩薇都低头唏嘘。
秦阆醒过神儿来,气道:“罚了的、死了的就算了,那个拿银子快活的不能饶!”
众人一个不错眼,秦阆便冲出去,与门外站着的顾妈妈撞个正着。
“二少爷,您跟我来。”
顾妈妈在窗外便听见秦阆嚷嚷,当下拽了他不由分说往园子深处走。
秦阆只觉今日顾妈妈力大无比,挣了几番居然不曾挣脱。
“二少爷,您还要浑闹到几时?”昨晚见到大老爷,给了顾妈妈无穷希望,苦口婆心拉住秦阆劝道:“二少爷您知道心疼四小姐,就不知道体谅夫人么?二房敢这样对四小姐,就是没把夫人放在眼里啊!您就不能替夫人争争气?”
“我是要去出这口气来着,你别拦着我,我这就去踹死那个龟孙子!”秦阆脖子一梗就要走。
“二少爷!”顾妈妈死命压低了声音喊道:“您就不能换个想头?您就没想过,您要是能像大少爷那样在家守着大房,谁还敢来欺负夫人、小姐……”
秦阆陡然色变,顾妈妈猛地住了嘴。
“呵呵。”秦阆顺手扯了一根藤叼在嘴里望天,是啊,一个诗画双绝,清峻如松竹的父亲;一个芝兰玉树、温雅博学的大哥,他秦阆这个草包就算手脚并用,这辈子也别想越过去了。
“原来你们是想大哥了啊,他就快回来了,你们不用太心急。哦,对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件重要的事,那口气我就不去出了,妈妈这下放心啦?”
扶一扶歪掉的发巾,秦阆浑身没有四两力一般绕过顾妈妈,扬长而去。
顾妈妈兀自红了眼站在园中,又是悔,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