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船身几乎占去半个河道,一路行过,停在河岸边,彩船、画舫的游人纷纷仰头,却都只看见高大的船身,不见船上阁楼,更遑论看见船上乘坐的娇客了。
“是洛府的七福宝船!”
“就是当年先帝御驾行宫时,乘过的?”
“可不?”
“啧啧啧……到底是天子宠臣,出游都这般大的排场。”
月潆满心欢喜地拉着浅夕立在窗前赏看,二人直觉夜风拂面,两岸景致开阔,颇有一览众船小之感。
秦阆、秦棣也在一侧舷窗边眺望,独秦月澜坐在灯影里,拈一块瓜片轻抿,偷眼痴望洛云渊儒雅挺秀的侧影,此刻洛云渊正全身心关注在另一个人身上,根本不会察觉她的窥视。
“看!那是咱们家的船,三姐姐、五姐姐……”月潆兴奋地欢呼。
“哦,令姐的船在这里么?那咱们也在这里停一停。”洛云渊伸手示意外头的下人,自然而然站去浅夕身边。
一个眼尖口快,一个殷勤有礼,浅夕纵然万般不愿,也只能嘴里发苦,干干讪笑两声。
那厢,朱漆楼船上的轩窗刚刚撑开,区家大爷正站在窗边与秦家画舫上的田妈妈点头示意。秦月曦已远远看见,窗边裕王爷玄袍玉冠,执了青瓷蕉叶杯斜倚在软榻上浅酌。
见慕容琰似乎朝画舫侧目,秦月曦立时垂眉娇羞,素手按琴,想要再抚一曲。
恰时,七福宝船劈波斩浪而来,如一堵宫墙“哗哗”从两船间驶过。河水激荡,画舫剧烈起伏,秦月曦差点儿连人带琴摔在地上。
秦月茜忙踏上船头去看,只见高高的楼船上,月潆笑靥如花,正伏在船尾的舷窗边欢乐的冲她招手。
狠狠一咬唇,秦月茜敛了眼底的吃惊、艳羡,折回船舱:“是洛家的船,就停在咱们前面。”
秦月曦气得眼发直,良久才咬牙恨恨低道:“不理他们。”
田妈妈已经重新焚了一炉香,又给秦月曦上茶平气:“三小姐,咱们的事要紧,横竖她们片刻就走,小姐再抚一曲就是。”
这位田妈妈是严氏身边得力之人,秦月茜只看田妈妈神色,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今晚那边必然有事儿。面上仍装作不知,默然在一旁坐下,只管当她的绿叶。
秦家画肪上毫无反应,月潆嘟了嘴被秦月澜唤回舱中。
洛云渊是识趣之人,岔了话题招呼众人说,船已停稳,可在甲板耍顽,也可上楼赏月观景。
月潆又被撩起了兴致。
秦阆也逗她说二层为飞庐,三层是雀室,常有鸟儿飞来。月潆立刻就央了秦阆带她上去,秦阆哈哈大笑,一边说“可不许怕高了哭”,一边带了她往船楼上去。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洛云渊含笑独望了浅夕:“飞庐景致极好,四妹妹可想上去瞧一瞧。”
灯火辉映,平素明亮逼人的眸子,此刻也温雅柔情,端的不辜负窗外良辰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