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个船娘被灯笼撩着了头发,哼哼着捂了额头去上药。
月潆也已经吐了河水,被救醒过来,抱着乳娘放声大哭。月澜遥遥朝里头望一眼,仍是坐回在甲板上抚慰月潆。
舱阁里肃静压抑,浅夕湿哒哒的站在厅中,抹一下眼前的水珠,又抚抚鬓发。发髻早已冲散,连平素常戴的两柄弯月象牙梳也不知所踪,狼狈之相可见一斑。
慕容琰淡淡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秦阆,认得是那晚晖露园中,与浅夕夜谈的少年。想起浅夕曾为他扣系亲手所绣的腰带,不禁冷眼斜看了他:“不送令妹回府么?”
突兀一句话,教众人全不得要领。
秦阆抬头触及慕容琰眼神,才知晓是在与自己说话,忙拱手道:“回王爷,马车稍后就到,草民替舍妹多谢王爷相救!”
浅夕直觉慕容琰面色不善,想想便默然福身,退了出去看月潆。
舱阁中气氛更冷,慕容琰微微露齿,似笑非笑:“盂兰节,少卿大人好闲情。”
“微臣不敢!今日多得王爷出手,云渊方不至难与姑母交代,云渊惭愧!”洛云渊话中诚恳。
“洛大人不必言谢,今日其实是本王有求于大人!”眉尾高挑,慕容琰眼中闪烁如星辰灿灿:“淮安郡税收年年锐减,到底是本王所辖之地,这么一本烂账实在教本王颜面无存。听闻洛少卿人称‘铁算盘’,早就想奏请皇上,借洛大人往淮安一行。今日凑巧,不知洛大人可有意前往?”
洛云渊抬头惊诧,只见慕容琰笑不至眼底,威容平静,薄怒隐隐,哪有半分征求意见的意思!
直身拱手,洛云渊朗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替皇上分忧是为臣本分。皇上若有旨意,不管是郡国还是封地,臣都万死不辞!”
“如此甚好!”慕容琰勾唇靠向椅背。
秦棣伏在地上,汗下如雨,心里走马灯似得换了万个念头:裕王殿下此举,是想将洛家表兄贬出京城?还是有意纳为己用,缘何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过……
恰时,秦家马车已经赶到了河岸。
月潆被乳娘背上马车,浅夕、月澜相扶下船,两人都是身子僵硬,浅夕只觉背后目光灼灼,也不敢稍有回头,匆匆登了马车,疾驰而去。
慕容琰信步下船,岸边早有侍卫相迎。
朱漆大船上,区家大爷牢牢盯着对面船楼的动静,一想到方才王爷夺窗而出,区家大爷眼里就都是震惊惶然。陆昌站在灯影儿里抿嘴暗笑,看着王爷登了岸,自己也忙乘了小舟,渡过河岸。
四下里都是窃窃语声,慕容琰玄衣便装,虽有灯光,夜里到底黑暗,难得辨认。众人纷纷打听朱漆大船上乘坐的到底是谁家公子,有那样俊俏的身手,飞身踏波救人。
秦家画舫里,秦月曦银牙咬碎,被田妈妈死死按了手,才没有砸琴。
半晌,秦月茜怯怯从外头进来,低声说:“殿下走了。”
“咣当!”秦月曦一把扫落案上香炉,转身伏在锦垫上嘤嘤哭泣。田妈妈忙吩咐众人放下轩窗,将画舫关得严严实实,抱着秦月曦连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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