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已去,金风送爽,有人高枕无忧,有人心里的烦躁却与日俱增。
西大院儿雪月轩里,一大早,秦月曦仍歪在帐中,她已“生病”多日,避在房里不肯见人。
严氏无声从外头进来,屏退左右,秦月曦心灵福至一般猛地从帐中坐起:“母亲,可是王爷肯再见我?”
赤着玉足,连鞋袜也不及穿,冲到严氏面前。
严氏并不搭话,坐下饮一口茶润嗓,才幽幽道:“大房的大伯住回闲听苑去了。”
“哦,”稍稍消化了一下字面意思,秦月曦又跌足催道:“母亲你管大伯做什么,王爷到底还肯不肯见我,区大奶奶那边有信儿来么?”
“听说你大伯在处理一处私产,那么巧,刚好是四丫头长大的桑园子。”严氏看着茶盏里的水沫子,自言自语。
秦月曦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既是大房私产,大伯愿买便卖,难道还留给那丫头做嫁妆不成?”
抬了眼望住女儿,严氏神色冷冷:“桑园外一圈六七百亩田地也全被人买下了,卖田的农户说金主是秦家。”
秦月曦忍不住哂笑:“这是怎么说的,连地卖给了谁也弄不清楚么?大伯难道会闲极无聊,卖了山上的庄子,又买一圈儿田回来……难道大伯他……这不可能!!”
“母亲,是真的么,可打听实了?您倒是说话啊!”秦月曦想到什么,忽然变了脸色。
沉默半晌,严氏搁下茶盏,烦心道:“是真的,不过大房做事一贯谨慎,并不知道田产到底是过给谁的。不过方才你也说了,显然不会是你大伯;若是洛云蕊,外头不会说买主姓秦,所以多半是给那丫头预备的……”
“不可能!或者是买给二哥的呢?”秦月曦尖声。
“田产到底归了谁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咱们竟都没看出来,那丫头步步为营,先是老太太、洛氏,然后是大老爷!一个个收服,现在都把她当成了心尖子!”严氏声音更高,斥责几近失态的女儿:“还有那日王爷现身相救,在洛家的船上呆了好一阵子。你现在还觉得当初王爷问起秦家‘夕小姐’,真的只是看见四丫头在海棠苑偷花儿?区家大爷也是官场上的人物,连王爷当时是厌恶还是兴致,都分不清?”
如一计重锤将秦月曦堪堪击倒,蜡黄的小脸霎时惨淡到煞白。无力的跌坐在地,秦月曦犹不死心,伏去严氏膝上,大眼无神,渺渺的问:“是区大奶奶说什么了么?王爷再也不肯见我了吗?”
默然不语,严氏面无表情。
“并没有这么说,对不对?”秦月曦眼中划过一丝光彩。
叹了口气,严氏拉起女儿,语重心长:“曦儿你心里不能只惦着裕王爷,纵然你能嫁与王爷为妃,也是一年以后的事,可眼下这四丫头咱们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