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韩姨娘所说基本都得到了证实,浅夕也可以大致猜出,那些被夺去孩儿和生育能力的妾侍,或从前、或当时都被引诱使用过媚物。
再经过周茂仁的诊治,她们都会将过错归咎于自己。于是羞愧、后悔,没脸哭闹,不敢声张,最后事情不了了之。纵然有不甘心的,偷偷去另找郎中瞧。然而事过境迁,郎中不明前因后果,横竖也只能大概说小产、不孕多半与媚物有关,还原不了真相。
端的是没有后顾之忧,又滴水不漏。也难怪周茂仁会一用再用,屡试不爽。
然而百密一疏,在韩姨娘“不屈不挠”的追问和银子攻势下,周茂仁难忍贪财之心,说出了“冰媚儿”的事,这一点怕是严氏事先也没想到。
“笃笃……”
浅夕正兀自梳理这些头绪,门外响起两声轻叩。一个身着绛紫裙裳的人进来,正是洛氏。
“母亲怎么来了?夕儿还说天黑了过去呢。”
洛氏淡淡一笑:“无妨,外人谁晓得这当中早已转了十八道弯子了。”
浅夕也被逗笑了,还真是,连自己心里都千头万绪的。至于她和严氏到底怎么回事,二房多半也瞧糊涂了。
“母亲心情不错,可是周大夫找着了?”
“小机灵儿!”洛氏在她额间一点,坐下道:“找着了,因为当年特意留了心,所以找起来容易,多半明日就该到东都了。”
这就是洛氏的精明之处,前几日,浅夕将韩姨娘的事和洛氏一说,当晚洛氏就派人去周茂仁老家了。
惊喜之余,浅夕又将午间和韩姨娘的一番深谈,和洛氏说了一遍。两人一致觉得,孙嫂子先不动为好,且找人盯住,待到要对质时候再拘来,免得打草惊蛇。
洛氏皱眉叹一口:“如今韩妙容是没问题了,这个孙嫂子是有夫有子的人,也好掌控。只是,周茂仁实在有些麻烦。”
“怎么?”浅夕奇怪。
“听说周茂仁是孤家寡人一个,既没娶妻也无子孙,老家只养着两个美貌小妾,和婢女差不多。前年唯一一个老娘也死了,这次把他弄来,他若死不开口,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洛氏头疼。
是啊,凭周茂仁犯下的这些罪孽,不开口还有一线生机,一开口就是死路一条。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们手中不仅没有可以钳制、胁迫他的把柄,严氏、李氏又是他同流合污的依仗,他怎么肯轻易吐口。
歪头想了片刻,浅夕灵光闪现:“贪财者固然贪生,可是更怕死。大舅舅不是和廷尉府的人相熟么,把周茂仁送去刑狱里,教他看一看火烧油烹,千刀万剐凌迟之刑,吓他一吓再审。”
“内宅之事怎好拿出去审,家丑不可外扬。”洛氏脑中一时打结。
浅夕一笑:“自然是假的,不然怎么要找大舅舅帮忙。只要周茂仁信以为真就成,让狱卒该用刑的就用刑,还怕他不说怎地?何况咱们还有物证‘冰媚儿’在,他会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