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夕点头。大抵是侍剑比想象中的乖巧,浅夕心情不错,旋即又笑着提醒向婆子:“她脾气可不甚好,让人顺着些。若是惹恼她,拆了房子,我问你们要去。”
将侍剑交给向婆子,浅夕是三思过的。向婆子人粗,侍剑简单耿直,两人相处起来反倒会少许多麻烦。绿芜虽然比向婆子更细心稳妥,可让侍剑跟着她,太扎眼了。依浅夕的想法,还是将侍剑划在粗使丫头里跑腿、护院。等瞧准了这孩子的性格,就寻个时机将她劝回去。
第二天,浅夕带着侍剑去见洛氏。因为“剑”字戾气太重,随这一屋子丫头,浅夕给侍剑改了名字叫“红蒹”,取“蒹”、“剑”同音之意,侍剑直说好。
洛氏只当真是赵氏的远房侄女便没有多问,如今浅夕管着偌大产业,手中确实需要有几个自己人,好使唤。后来见了红蒹那双澄明无垢的眼,洛氏愈发放心给发了丫头牌子。还笑说,这小摸样生得,比浅夕还要俏三分。
浅夕也好奇,将红蒹带回院中细问。
原来她是边城一名舞姬所生,孟校尉一直悄悄供养她们娘俩生活。几年前,孟校尉殉国,那舞姬不愿再做皮肉生意,便将红蒹送进孟校尉军营后,饮剑自尽了。
浅夕听得心酸,红蒹却忽闪着大眼,再次强烈表示,从今往后都要跟着小姐,再不要回冷清清的王府去。
看着红蒹日日笑颜灿烂,进出奔忙,浅夕几次话到嘴边,都不忍赶她。
说来也怪,红蒹看着脑子不太灵光,可是阖府上下,谁也别想从她嘴里套到半个字,警惕非常。到了浅夕这里,她就口无遮拦,连关于慕容琰的话题也不忌讳。浅夕渐渐觉得,红蒹莫不是慕容琰特意安置在自己身边的。
保护?还是监视!纵然有这等猜测,红蒹还是被浅夕一日日留了下来,除了因为这孩子有一种可怜兮兮的讨喜,归根到底还是浅夕对慕容琰放心。相信他苦心孤诣的安排人进来,绝不会是为了害她。
秋意绵绵,日子过得悠长而闲适。
这几回,郭嫂子送进来的素锦越发有样子,或薄如蝉翼,或宛若流水,京城几家绣庄都订了货,浅夕夸郭嫂子路子走得很对。毕竟桑园规模有限,供应绸缎庄必定捉襟见肘,但是绣庄,抑或是仙裾楼的绣娘,求得都是精细且独一无二的料子,量虽不大,价钱却好。
秦阆那边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白毓的消息不大听得到,只知二人关系日渐亲厚。
百戏乐宫已然竣工,惠帝果然邀三国来使共襄盛举,御前表演也通过乐府择选,到了最后的筹备阶段。
这日,清晨小雨刚驻,浅夕又往北苑请安,一路上都觉下人们神色诡异。红蒹如今是只要浅夕离了院子,她就跟着,此刻也是蹙眉警惕,蓄势待发的样子。
果不然,才到北苑外,她们就与秦月茜一行撞个正着。
堵在门口,老实了许久的秦月茜今日格外得意,上下打量了浅夕,掰指奚落:“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上不得台面的人竟都在大房,一个、两个、三个……”
浅夕颇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一个两个三个。
雀巧在一旁捂嘴笑得直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