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战士们躺在大树下面的散兵坑里,张着嘴处于半疯狂状态。这样躺了多久?张彪觉得自己永久地躺着。没有了时间观念,时间在黑暗的虚无中分崩离析。只留下空虚,只留下存在,只留下意识。
日光骤然来临。随着清晨的到来,我自己也回归过来。我能够到左右两边战友的模糊轮廓,到头上的那棵树,惊奇于这棵树的温顺及其枝丫的放肆。
张彪大口的吐出口里淤积的闷气,喊着:“生火,生火。”然后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在掐灭了香烟之后,张彪又表现出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他下到各个班队,和士兵们抢食,吃他们自己烤好的红薯
各个营的厨房已经搭建起来,就意味着白银战士们的战地生活慢慢和他们的训练场地相似起来。他们慢慢就适应了。
青绿的卡布雅斯河上去让人有点讨厌,像一条巨蛇蜿蜒盘桓在茂盛的海岸平原上。它被称为河,其实不是河,它就像大多数太平洋岛屿中的小溪一样不过就是一条溪流——不到三十码宽。
白银战士驻扎在距河心沙洲上游约三百码一带。修筑工事的时候,白银战士可以部分地观察到沙洲另一面,也就是敌人所在的那一面的情形。卡布雅斯河已然成了白银战士的界河。在白银战士这边,即西岸,是他们所能够占据的极限位置,而在对岸,一片长满椰子树的无人之地必将成为法国人进攻白银战士的阵地。
法国人势必迫使白银战士将卡布雅斯河作为前沿防线,或者越过沙洲绕到白银战士的左边,但那里埋伏着大队大队的步枪手,等着和拿破仑的大军一较高下,再或者他们也会尝试冲击白银战士的右翼,白银战士的右翼一直向南延伸约一百码,然后向北回转到卡布雅斯河最窄的地方,那里的河面上有一座沙堤。
白银战士按照共和军的方法训练,在自己阵地上挖出锯齿状的壕沟。这些壕沟又宽又深,让人在其中有充裕的空间装弹放枪。
“挖战壕就和搞女人一样,越深越好。”这条白云山大营的座右铭,每个白银战士都知道,并且牢记着。
白银战士感到暴露在尚未完工的防御工事下并不安全。刚刚挖出来的柔软红土隆成了一个小土包,黑暗让它显得很凶险,而白银战士就坐在上面。
白银战士都没有经历过实战,不知道兵道的凶险和迅疾,因此当白银战士坐在柔软的土堆上面时,感受不到凶险的前兆。白银战士用手捂着苦辣的国产烟,轻轻地抽烟,轻轻地交谈。白银战士唯一忧虑不安的是夜晚即来凌晨即走的那个不明移动物。
没人去睡觉。星星在夜空中闪烁,这足以让白银战士所有人当夜无眠,白银战士不想浪费一个明星闪亮的夜晚。
突然在白银战士右方的河面上出现了一个激起一圈圈涟漪、越来越宽阔的v形物。它似乎在有条不紊地顺流而下。在v形物的前端是两束绿色光线,又小又圆,紧靠在一起。
阵地沸腾起来,哨兵们叫喊着,随即端起步枪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