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夫人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想着梁家如今的境况,以及她为儿子的付出,心头的怒火也消失了大半,但仍是粗着声音道:“侄媳妇虽然不是外人,可你就算佘账,也要事先知会一声呀。你倒是好,公然佘账不说,还把人家要账的掌柜给打出去,也难怪人家会恼恨。长辈也要有长辈的样子,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有你这样做长辈的么?”
叶氏抹着眼泪,她也没想到,那凌氏气性会如此大,早知如此,她就不会这样硬来了。确实如婆母所说,就算要佘账,应该先知会凌氏一声,想来凌氏也不会不同意的。只是她太心急了,也太小看凌氏的气性了。现在害得自己好心办坏事,出钱出力还被骂,想来就憋屈。
梁太夫人又说:“这事儿你做得确实不地道,也难怪人家母亲要着恼,这般上门打脸。凌夫人送来的这些银子,你立即还回去,再另想办法凑齐银子,早早把账还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叶氏不敢再说什么,梁太夫人一向强势,这些年了,她早已是惯性的惧怕了,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恭敬应了声,与丈夫一道回到自己的院子。
梁辉煌对叶氏说:“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只是,这回你做得忒不地道,也难怪母亲要着恼。你也别伤心了,先想办法,把你侄媳妇那边的账给还了。待我走马上任,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你就先委屈一下,先安扶了你那侄媳妇,把困难克服克服。下个月就要上任了,若是传出咱们梁家欠钱不还的消息来,这个脸可就丢大了。方知礼那面瘫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找借口撸了我的差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方知礼生平最重名声,一旦哪个官员传出不好的名声,通常都是回家休息的下场。咱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弄了这么个差事,可不能因为这小小的事儿就给破坏了。”
叶氏本来还在怨恨婆母丈夫的不通情理,如今听丈夫这么一解释,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泪水一收,赶紧保证:“我马上凑银子,明日就还过去。”
梁辉煌这才满意地点头,又安慰了几句,“辛苦夫人”“娶了夫人真是我三生有幸”之类的话,毫不阻碍地说了出来,叶氏一颗身心又柔软起来,暗自甜蜜着,觉得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丈夫的前程砸出一条道来。只是,银子要从哪凑呢?
还有那个凌氏,以前还以为她懦弱好拿捏呢,现在怎么如此强势了?真是失算。不过她不会善罢某休的,等自己的丈夫拿下盐运使司的差事,她一定要她好看。一个小辈媳妇,居然敢这般不给姑母的颜面,真要反了天。
……
陈氏从娘家回来,叶泰也已到家,陈氏隐忍着怒火,又把姑太太在凌芸陪嫁铺子里佘账的事儿说了出来,叶泰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吼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氏紧握着拳头,面色狰狞,“就是今儿中午……卢有成家的和管方家的告诉我的。昨晚,凌氏要借我两个账房替她算账,原来是故意借此二人的手向我告状的。”于是又把叶氏,叶怡欠账的事也一道说了出来,而自己娘家嫂子和侄儿佘账的事儿却隐瞒不提。
叶泰大怒,吼道:“什么,连叶怡……叶怡也有份?”
陈氏僵硬地点头,“欠了有六个多月了,叶怡欠了三千多两银子,姑太太……欠了五千多两银子。”
“混账,真是混账,我叶家的名声,都让她们给丢尽了。”叶泰气得暴跳如雷。自己的亲姐姐合着亲生女儿,占儿媳妇的便宜,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他也不要做人了。
极度的气忿后,又是极度的冷静。
叶泰重新落了座,冷着声音道:“凌氏也知道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