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看见她脸色发紫,没有一丝生气,脖子上一道勒痕。
我轻轻叫了声:“妈。”
我妈不理我,静静的睡着。
我哆嗦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凉的。
我觉得身子有点软,于是坐在床上。我累了一天,也饿了一天。回家后碰上这种噩耗,精神简直要崩溃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二大伯不是说还有救吗?我站起来,决定去找王二。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屋子里面平白无故起了一层雾气。白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雾气中好像有人在走动。我叫了一声:“是谁在那。”
人影一闪而没。
我迅速的追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我听见身后有人悲伤地叫我:“天下。”
我回头,看见是我妈,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正在直愣愣的盯着我。
我心中大喜:“妈,你没事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妈。”
我走过去,我妈却远远的躲开我,始终不让我靠近。
我着急的问:“妈,你这是怎么了?”
我妈躲在远处:“天下,我好惨啊。”
我妈这一声喊出来,我忽然觉得身上阴冷阴冷的。脑子里一激灵:“难道是我妈的魂魄?”
我正要说话,忽然,白雾中一个绳套甩了出来,一下套在我妈的脖子上。
我妈惨叫一声,舌头伸出来老长,一路惨叫着被拖到白雾里面。
我哭喊着追过去,可是那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我大声地喊:“妈,你在哪,妈。”
但是根本没有人回答我。
我想前猛跑了两步,忽然一下撞在墙上。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我仍然坐在屋子里,电灯亮着惨白的光。照着我妈惨白的脸。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
我想起梦中的情形,隐隐约约想起来,拿着绳套带走我妈的,好像就是李寡妇,不由得,我心底里升起一股恨意来。
外面的天已经要亮了。我站起来,胳膊腿都是麻的。
这时候,我看见门口过来一辆板车。拉车的是我爸,坐车的是王二。后面跟着拄着拐杖的文闯。
我快步走出去:“二大伯,快看看我妈,还有救吗?”
王二被我爸扶着,一步吸溜一口冷气:“人呢?”
我们把他扶进去,王二看了我妈一眼,然后伸手摸了摸额头。他想了想,对我爸说:“摸摸胸口是不是还是温的。”
我爸会意,过了一会,喜道:“热乎的,还没有凉。”
王二点点头:“那就还有救。”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虽然昨夜刚刚下过雨,但是天依然灰蒙蒙的。没有太阳,很阴沉,空气中像是飘着许多小水珠,湿漉漉的。
王二说:“你们两个把镇鬼符贴好了?”
我们点头答应:“贴好了。”
王二对我爸说:“把你媳妇拉上。去李寡妇棺材跟前要人。”
王二这一声要人,颇有当年王家五虎的风范,气势汹汹,当仁不让。
我爸拉着板车,我们几个在后面推着。我忘了我有几顿饭没有吃了,但是我根本吃不下。
路上我们凶神恶煞得逮住了几个乡亲,问明白了,李寡妇的棺材在王大胆哥哥家门前。
我们把我妈拉过去。
看见李志学一言不发的站在棺材前面,门口大胆嫂子正在破口大骂。
王二坐在板车上,上半身被两块木板固定着,看起来像个偏瘫,神情却像个黑帮老大。
天下,把李寡妇给我揪出来。
我满腔悲愤,上去就开馆。
李志学也是满腔悲愤,伸过手来阻拦。这下子下手没轻没重,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我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班车上,生疼。
王二很平静,只说了两个字:“打。”
我爸走过去,一脸平静,一个耳光甩过去。把李志学打的脖子一歪,倒在地上。
不愧是熟能生巧。我爸这耳光,又疼又响,无论是从视觉还是听觉,都挺解气。
然后,王二从班车上摸出一把斧头来:“把棺材撬开。”
棺材盖用长钉子钉着,王二给我的斧子砍柴倒合适。要是开馆,那就有点不对路了。
我接过斧子来愣了愣神,忽然,我明白了。提着斧子快步走过去,一下下得砍那口黑漆棺材:“让你祸害我妈,让你祸害我妈。”
李志学万念俱灰坐倒在地上。王大胆的嫂子已经吓傻了。
棺材很快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尸骨来。